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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陷阱(2 / 2)

“好,你说下多少就下多少。”白朗宁一边下了一手“二间高夹”,一边慢不经心地回答。他显然认为自己把对方吓怕了。

“那就下一百元一目棋吧!我想再输,也不可能一下子输给你十目棋。”矮个子一边说一边很用力地下了一手“大飞”。

白朗宁看着棋盘上的四个棋子,冷哼一声。“妖刀定式”,你以为我不懂?虽然这是个复杂难解、变化繁多的大型定式,稍稍不小心走错一步就要损失惨重,不可收拾,但凭你刚才的棋力,我还怕你?我刚才还赢了你一千元。

白朗宁一边想一边不假思索同样用力地拍下一子,上靠在挂的那一子上。

矮个子也不看他,跟着拍下一子,“外板”,白朗宁不甘示弱,“长”,两个人上得甚至比上一盘还快,而矮个子往往是白朗宁棋子还没落下,他已夹住一枚白子等在半空中了。

棋势很快就变得比较明朗了,白朗宁毕竟还不算太差,他已经发现他被分割开的两块棋,其中好像必有一块难逃厄运,已经很难两全了。他抓起一枚黑子,又慢慢地把它放下,慢慢地把眼光和身子从棋盘上抬起,准备清醒一下头脑,暂时放松一下,慎重考虑一下,看着有没有“手筋”可以解围。

他抬起头才发现旁边一盘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完了,刚才对弈的两个人正侧着头看他和矮个子下的这盘棋,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种让白朗宁讨厌的嗳味的笑容。

两个人看见白朗宁在看他们,一齐望着白朗宁极不自然地笑了笑,又互相交换一个彼此会心的微笑,然后一起起身走了。

白朗宁忽然忍不住想放声大笑,因为他明白这两个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实在太明白了。他是白朗宁,不是白痴。

在离去的那两个人心里,一定认为自己是条贪饵的蠢鱼,现在只有挨刀受宰的份了。白朗宁在心中愤愤地想,他很想把那两个人抓回来对他们大吼:你们都错了。

当然不是他也私藏了棋力,他和矮个子这盘棋下到这一步,恐怕换了秀哉名人来也挽救不了。矮个子的棋力至少要高出他三子以上,就算是个瞎子,从这个相貌猥琐丑陋、落子时的手势却异常优美中,也能看出他对此道一定浸润很久了,绝对是一流高手,就如使枪的白朗宁一样。他甚至知道自从他一踏进棋室,就一定被像矮个子这样的江湖郎中盯上了,因为彼此熟悉的人是互相赢不了多少钱的,只有像他这样冒然撞进来,什么也不了解的陌生人,才是他们一向最欢迎的“肥羊”。

白朗宁暗中好笑,他本就准备输点钱给他们的,现在看来他这个“肥羊”扮得很像。在这里消磨时光很安全,输赢的事他倒没有放在心上。

白朗宁放慢了落子的速度,每走一步都要考虑很久,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然而谁也想不到他做出这副深思的模样时,却根本不是在想棋,甚至是什么也没想,只不过是在养神,慢慢地把时间挨过去而已。

邻座又换了两个人在下棋。白朗宁装作沉思的时候已经用眼角的余光将两人打量清楚:是两个平常的中年人。从他们穿着来看,职业好像是职员、货车司机、小店主一类低级粗俗的人,一个较胖,一个瘦一些,胖的头发剪着又短又平的流氓头式,瘦的耳朵后有条长长的刀疤,长发也遮盖不住。

两个人本是沉默着下着棋,刀疤忽然开口说:“冈山吉川那个老家伙不肯出粮,小谷大顶叫你找几个四九把他做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棋盘,语气又轻又缓,仿佛只不过在说一件天气之类轻松的话题,或者考虑下棋时的喃喃自语。

白朗宁手中的一枚黑子忽然“啪”地一声落在了棋盘上,刀疤、平头和矮个子一齐抬起头望着他。

白朗宁赶紧把棋子捡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把弄乱的棋子摆回原位,一边慌慌张张地想解释,急切之中又什么话也说不出。

矮个子忽然淡淡说道:“别着急嘛,你这棋还很有走头嘛。”他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刀疤和平头看了矮个子一眼,又扫了一眼棋盘,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神,又埋下头装作下他们的棋,他们显然是这儿的常客,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朗宁看着矮个子那多少有些不自然,却又拼命压制住得意不让流露的脸,恨不得一把将它捧过来给他几个亲吻,他赶紧在棋盘上胡乱放上一子。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非常厉害,仿佛有人拿着一把铁锤在里面一下一下狠狠地撞击着胸腔。他悄悄地把左手伸到桌子下面,使劲地掐在大腿上,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激动不让它发作出来,尤其是不能让邻坐的刀疤和平头感觉到。他这时虽然还是一步一步地下着棋,却已是完全机械地跟着对方应,他的心思已全神贯注在刀疤和平头身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白朗宁几乎已忍受不了这种沉闷而痛苦的等待,那平头终于又轻轻开口说话:“割日头还是踩灯花?”

“现。”

“座点?”

刀疤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他们的对话,才把头凑近平头,把声音放得更低:“文京区町二八0号。”

白朗宁心中暗暗庆幸:幸好坐在这两个人身旁,不然一定听不清楚。仿佛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心中一轻,看了看棋盘,才苦笑不得地发现黑棋已经溃不成军,死伤遍野,大败而特败了。

刀疤和平头这时把棋一抹,起身离开了座位,平头马上就走出了棋室,刀疤还在棋室中观战了十几分钟才离开,一直到刀疤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白朗宁才长长地吁了口气,伸直了腰,放松地靠在椅子上。

“怎么啦?”矮个子抬起头来问。

白朗宁微微一笑,道:“这盘棋,你看我会输多少目?”

矮个子迟疑半晌,慢吞吞的说:“本来你也许不会输这么多的,可是你中间连下了几步随手棋。”他伸出纤细的手指住棋盘上一指:“这儿你不该冲断,太强硬了,是无理手,应该在外面镇和尖冲,弃子为上——”

白朗宁微笑着打断了他:“你只说你能赢多少目?”

矮个子脸上居然好像红了红,迟疑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七十,七十多目吧。”

白朗宁慢慢地掏出钱夹来,数了几张钞票,连同那张又脏又皱的钞票一起丢在棋盘上,然后慢慢站起身,悄悄的走出了棋室。

东京中午的天气就像一个刚刚动了春qing的大姑娘,已经微微叫人发热。白朗宁松开领带大踏步地走在街道上,让自己像处女一样骚动的心慢慢平息。他站在街头,看着奔涌的车流和拥挤的人群,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逐渐冷静下来,他看了看四周,依然忙碌而冷漠的人群根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失态。

失态?的确是失态。特别是刚才居然让手中抓住的一枚旗棋子,失手掉在了棋盘上。这种失误对于一个优秀的枪手来说,不仅是一种不能发生的错误,而且简直是一种羞辱了。

这一切当然都是因为那个名字:冈山吉川。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非常复杂的表情,一种奇怪的笑容。他看起来已经平静下来,可是他的心却像那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汹涌,他实在没有想到会在那个地方听到这个名字,这实在是太巧了,巧得叫人难以相信!

他的眉头微微锁起:难道是仇人故意布下的圈套?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来了东京?怎么会对自己的行踪这样清楚得简直让人有些不寒而慄?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底细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白朗宁慢慢而肯定地摇头,否定了这些随机而起、油然而生的胡思乱想。

那这又算是什么呢?难道真是侥天之幸?难道老天知道自己的决心而特意安排这种非人力的巧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报应不爽,因果有缘。

白朗宁慢慢地伸出双手蒙在仰起的脸上,慢慢地从上到下再由下到上轻轻摩挲,仿佛在感谢上苍对他这意外的恩赐。

他的养父叫冈山秀一,养母叫平川绫子。冈山吉川就是他家里的管家。

他养父是七年前东京黑社会第一大帮会冈山帮的帮主,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忙着他那永远忙不完的事情,陪伴白朗宁童年大部分时间的就是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人。

白朗宁隐隐地知道吉川老人是流氓仇杀的无辜受害者,全家只剩下他一人活着,是养父帮他复了仇,他感激养父,就投入冈山家族中来,将姓也改了,把他的全部献给了冈山秀一。

当七年前那场大火并开始时,养父在众叛亲离、身陷绝境时,是吉川老人冒死救出了他,虽然养父最终还是遇难了,但他又拼力送走了白朗宁,而现在,居然在两个小流氓口中知道了老人的下落,白朗宁当然控制不住的激动。

幸好那两个流氓就在他旁边说话,幸好白朗宁又恰好懂得他们的切口,幸好流氓已经放肆得多,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像处女遮掩她们心中的骚动一样掩饰他们的行动了。

“出粮”的意思就是“交钱”,“大顶”是流氓中比较大的头目,“四九”是“喽罗”,“做”就是“杀掉”,“割日头”是“中午”,“踩灯花”是“黄昏”,“现”就是“尽早”,“座头”就是“地点”。

那个刀疤流氓看来是个小头目,平头流氓则是个更小一级的打手,他们的上级是一个姓“小谷”的大头目。现在流氓组织像一架设计严谨、结构精密的机器,非常有效率。在决定计划的帮会领袖与具体执行命令的行动人员之间,至少有好几个缓冲层,按这种方式,任何事都不可能查到最高层。因为他们一旦发现不对,就可以迅速而果断地斩断这一条完全是单独向上联系的线索。

白朗宁不知道这些流氓是属于哪个帮会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吉川老人“出粮”,他只知道一件事,就是绝对不容许这些流氓对吉川老人有任何一丝伤害。

虽然田中君壮要到棋室来和他接头,但他已等不及了。他看了看快要爬到中天,那从云层外露出一张苍白圆脸的太阳,刀疤流氓说尽早的意思就是在中午,他一定要在平头流氓召齐人手之前赶到吉川老人那儿,不仅因为要救老人,而且也因为他有许多话许多问题要同老人谈。他伸手招呼住一辆出租车。

东京街头冷漠如冰水流动的人群,呆板紧张的生活已经使他们变得麻木和机械,他们绝对想不到他们匆匆走过的身边,有一个年轻人的心中有那么多的感情冲动,他们也绝对想像不到这个年轻人所做的一切,也许将改变他们所有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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