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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所为,孰不欲是?吝于改过者,必曲说粉饰所为以为是,是谓自谩,古之所谓自欺者。

子房劝帝,王韩信而后擒之:将欲夺而固与之意。

神庙时一监司登对,上问绫价,不知,对曰:“臣于职事非不尽心,偶不知绫价。”他日择按察,上问曰:“向时不知绫价者为谁?”宰执请其故,上曰:“朕欲知四方利病,须忠信人,如绫价撰一个有甚不得。”(李及)

赵清献不高声,文潞公未得力用,张乖崖食时鱼:是皆下工夫为学者也。

神庙时,一选人以贵援得京削十二纸,引见之日,神考云:“有举状十二纸是甚人?”特与改次等官(寿朋)。

师朴入市归,魏公问所买之物,云:“千三。”魏公责之曰:“此俚巷之谈,非对尊长辞,何不云一贯三百?”(述志)

李师中《送唐介》诗,有“去国一身轻似叶,高名千古重于山”。又有送诗云:好斩佞人头上血,来充行客酒中杯。笔老人云:“不若荆公诗‘衰俗易高名已振,险途难进学须强’。”

荆公与魏公议事不合,曰:“如此则是俗吏所为。”魏公曰:“公不相知,某真一俗吏也。使尔多财,吾为尔宰共财,最是难事。”

神庙谓:“张良圣人也。智足以取天下而不取,无意于天下也;为汉立社稷而从赤松子游,能忘天下也。”

五代郭崇韬既贵,而祀子仪为远祖。本朝狄青,人劝尊梁公,辞曰:“予鄙人,岂可以声迹污梁公?”

寿禅师日行一百二十事,本老行三之一,或问:“不亦劳乎?”答曰:“善念熟。”

问:“佛住世救一切众生,何于喂鹰饲虎而丧其生,不计轻重也?”答云:“慈悲心胜,一念既发,不暇恤其他。”

张乖崖诗云:儿童不惯锦衣荣,故我归来夹路迎。不免旧溪高士笑,天真丧尽得虚名。一同人居太学,和其韵云:四窗灭尽读书灯,窗外唯闻步铎声。孤负江山好明月,闲来此地赴虚名。因拂袖而去。

子厚与其叔安仁令书云:“弊政之后,谅烦整葺。宽而不弛,猛而不残;待寄居游士以礼,而不与之交私;一切守法,于人情从容。此亦吾叔所能办也。”

范尧夫尝谓:“人作贵官,只将如奉使惜官者,便无事矣。”

吕许公常以澶渊之役问后进,答无契者。或云:“此役非悉甲以出不能决胜,方本朝得天下四十年,谁敢当其任者?非亲征不可。”

大司徒以保息养万民。六曰:安富抑兼并。

有道潜道少时,尝见温公论性善恶混,潜道极言之,温公作色曰:“颜状未离于婴孩,高谈已至于性命。”伊川笑之。又问:“莫锁应否?”对云:“某之应举得禄而已。”(赐第五甲,旧法无出身)

李曰:“不欺之谓诚。”畅曰:“便以不欺为诚,非也。”徐仲车云:“不息之谓诚。”《中庸》言:“至诚则不息。”非以不息解诚也。伊川曰:“无妄之谓诚,不偏之谓中。”

以有心息念则愈纷扰,一寓诸敬则俱无事。

虑而后能得,得者,对失之名。人为利欲沈湎,若失之者。学者能虑而得之,然所谓得,亦何所得哉?(并畅语)

择之为事,常怕有偏重处,须用权以得中,故庙堂之上,谕以持衡。物来随时,顺应之名,圣人能之,吾辈须放过了应(定夫谓次山云)。

《大学》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人之学莫大于本末终始。致知在格物,则所谓本也,始也;治天下国家,则所谓末也,终也。治天下国家必本诸身,其身不正而能治天下国家者,无之。格犹穷也,物犹理也,犹曰穷其理而已也。穷其理,然后足以致之;不穷,则不能致也。格物者,适道之始,欲思格物,则固已近道矣。是何也?以收其心而不放。致知者,吾之所固有,然不致则不能得之,而致知必有道,故曰:“致知在格物。”《大学》论意诚以下,皆穷其意而明之,独格物则曰:“物格而后知至。”此盖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传也。自格物而充之,然后可以至圣人,不知格物而先欲意诚心正修身者,未有能中于理者。致知在格物,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因物有迁,迷而不知,则天理灭矣,故圣人欲格之。

随事观理,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然后可以至于圣人。君子之学,将以反躬而已矣;反躬在致知,致知在格物。

学莫贵于自得。得非外也,故曰自得。

学莫大于平心,平莫大于正,正莫大于诚。君子之学在于意必固我既亡之后,而复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学之至也。

心至重,鸡犬至轻,鸡犬放则知求之,心放则不知求,岂爱其至轻而忘其至重哉?弗思而已矣。今世之人,乐其所不当乐,不乐其所当乐;慕其所不当慕,不慕其所当慕,皆由不思轻重之分也。

颜渊叹孔子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己。”此颜子所以善学孔子,而深知孔子者也。

有学不至而言至者,循其言亦可以入道。荀子曰:“真积力久则入。”杜预曰:“优而柔之,使自求之;餍而饫之,使自趋之。”管子曰:“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而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神之极也。”此三者循其言皆可以入道,而荀子、管仲、杜预初不能及此。

自其外者学之而得于内者,谓之明;自其内者得之而兼于外者,谓之诚。诚与明一也。

闻见之知,非德性之知。物交物则知之,非内也,今之所谓博闻多能者是也。德性之知,不假闻见。

君子不以天下为重而身为轻,亦不以身为重而天下为轻。凡尽其所当为者,如可以仕则仕、入则孝之类是也。此孔子之道蔽焉,而有执者,杨墨之道也。

能尽饮食言语之道,则可以尽去就之道;能尽去就之道,则可以尽死生之道。饮食言语、去就、死生,小大之势,一也。故君子之学,自微而显,自小而章。

《易》曰:“闲邪存其诚。”闲邪则诚自存,而闲其邪者,乃在于言语、饮食、进退、与人交接之际而已矣。

人皆可以至圣人,而君子之学必至于圣人而后已;不至于圣人而后已者,皆自弃也。孝其所当孝,悌其所当悌,自是而推之,则亦圣人而已矣。

多权者害诚,好功者害义,取名者贼心。

君贵明,不贵察;臣贵正,不贵权。

称性之善谓之道,道与性一也,以性之善如此,故谓之性善。性之本谓之命,性之自然者谓之天。自性之有形者谓之心,自性之有动者谓之情。凡此数者皆一也,圣人因事以制名,故不同若此,而后之学者,随文析义,求奇异之说,而去圣人之意矣。自性而行皆善也,圣人因其善也,则为仁义礼智信以名之,以其施之不同也,故为五者以别之。合而言之皆道也,别而言之亦皆道也,舍此而行,是悖其道也,而世人皆言性也与五者异,其亦学欤?其亦未体其性也欤?其亦不知道之所存欤?

道孰为大?性为大。千里之远,数千岁之日,其所动静起居,随若亡矣。然时而思之,则千里之远在于目前,数千岁之久无异数日,人之性则亦大矣。噫!人之自小者可哀也已。

人之性一也,而世之人皆曰:“吾何能为圣人?”是不自信也。其亦不察乎?

自得者所守固,而自信者所行不疑。

学贵信,信在诚,诚则信矣,信则诚矣。不信不立,不诚不行。

或曰:“周公勋业,人不可为也。”曰:“不然。圣人之所为,人之所当为也,尽其所当为,则吾之勋业亦周公之勋业也。凡人之所弗能为者,圣人弗为。”

君子之学,要其所归而已矣。

民可明也,不可愚也;民可教也,不可威也;民可顺也,不可强也;民可使也,不可欺也。

孔子曰:“枨也欲,焉得刚?”甚矣欲之害人也。人之为不善,欲诱之也,诱之而弗知,则至于天理灭而不知反。故目则欲色,耳则欲声,以至鼻则欲香,口则欲味,体则欲安,此皆有以使之也。然则何以窒其欲?曰:思而已矣。学其贵于思,惟思为能窒欲。曾子之三省,窒欲之道也。好胜者灭理,肆欲者乱常。

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此皆时也,未尝不合中。故曰:君子而时中。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动者,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达道。学也者,使人求于内也,不求于内而求于外,非圣人之学也。何谓不求于内而求于外?以文为主者是也。学也者,使人求于本也,不求于本而求于末,非圣人之学也。何谓不求于本而求于末?考详略采同异者是也。是二者皆无益于身,君子弗学。

墨子之德至矣,而君子弗学也,以其舍正道而之他也。相如、太史迁之才至矣,而君子弗贵也,以其所谓学者非学也。

庄子,叛圣人者也,而世之人皆曰矫时之弊。矫时之弊固若是乎?伯夷、柳下惠矫时之弊者也,其有异于圣人乎?抑无异乎?庄周、老聃,其与伯夷、柳下惠类乎?不类乎?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此言异端有可取而非道之正。

君子以识为本,行次之。今有人焉,力能行之,而识不足以知之,则有异端者出,彼将流而不知反。内不知好恶,外不知是非,虽有尾生之信、曾参之孝,吾弗贵矣。学莫贵于知言,道莫贵于识时,事莫贵于知要。所闻者、所见者,外也,不可以动吾心。

《孟子》曰:“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此盖言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且直也,能养之则无害矣。

伊尹之耕于有莘之野,傅说之筑于傅岩。天下之事非一一而学之,天下之贤才非一一而知之,明其在己而已矣。

君子不欲才过德,不欲名过实,不欲文过质。才过德者不祥,名过实者有殃,文过质者人莫与长。

或问:“颜子在陋巷而不改其乐,与贫贱而在陋巷者何以异乎?”曰:“贫贱而在陋巷者,处富贵则失乎本心;颜子在陋巷犹是,处富贵犹是。”

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昼夜死生之道也;知生之道,则知死之道,尽事人之道,则尽事鬼之道。死生人鬼,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孔子曰:“有德者必有言。”何也?和顺积于中,英华发于外也,故言则成文,动则成章。

学不贵博,贵于正而已矣;言不贵多,贵于当而已矣;政不贵详,贵于顺而已矣。

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必有事焉。此学者所宜尽心也。

夜气之所存者,良知也,良能也。苟扩而充之,化昼之所害为夜气之所存,然后可以至于圣人。

《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心也,性也,天也,非有异也。人皆有是道,唯君子为能体而用之,不能体用之者,皆自弃也。故孟子曰:“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夫充与不充,皆在我而已。

德盛者,物不能扰,而形不能病。以物不能扰也,故善学者临死生而色不变,疾痛惨戚而心不动,由养之有素也,非一朝一夕之力也。心之躁者,不热而烦,不寒而栗,无所恶而怒,无所悦而喜,无所取而起。故君子莫大于正其气。欲正其气,莫若正其志。其志既正则虽热不烦,虽寒不栗,无所怒,无所取,无所喜,去就犹是,死生犹是,夫是之谓不动心。志顺故气不逆,气顺志将自正,志顺而气正,浩然之气也。然则养浩然之气者,乃在于持其志,无暴其气耳。

《中庸》曰:“道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又曰:“道不远人。”此特圣人为始学者言之耳,论其极,岂有可离与不可离而远与近之说哉?

学为易,知之为难;知之非难也,体而得之为难。致曲者,就其曲而致之也。

人人有贵于己者,此其所以人皆可以为尧舜。

学者当以《论语》、《孟子》为本,《论语》、《孟子》既治,则六经可不治而明矣。

读书者,当观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圣人所以用心,与圣人之所以至圣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所以未得者,句句而求之,昼诵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则圣人之意见矣。

人之生也,小而好驰骋弋猎,大而好建功立名,此皆血气之盛使之然耳。故其衰也,则有易足之色;其病也,则有可怜之言。夫人之性至大矣,而为形气之所役使而不自知,哀哉!

吾未见啬于财而能为善者也,吾未见不诚而能为善者也。

君子之学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而老子以为非以明民,将以愚之,其亦自贼其性欤。

有求为圣人之志,然后可与共学;能学而善思,然后可与适道;思而有所得,则可与立;立而化之,则可与权。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视听言动一于礼之谓仁,仁之与礼非有异也。

孔子告仲弓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夫君子能如是用心,能如是存心,则恶有不仁者?其本可以一言而蔽之,曰:思无邪。

无好学之志,则虽有圣人复出,亦无益矣。然圣人在而民多善者,以涵泳其教化深且远也,习闻之久矣。

《礼记》除《中庸》、《大学》,惟《乐记》为最近道,学者深思自求之。《礼记》之《表记》,其亦近道矣乎,其言正。

学者必求其师,记问、文章不足以为人师,以所学者外也,故求师不可不慎。所谓师者何也?曰:理也,义也。

少成若天性,习惯成自然,虽圣人复出,不易此言。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惟上智与下愚不移。”下愚非性也,不能尽其才也。君子所以异于禽兽者,以有仁义之性也,苟纵其心不知反,则亦禽兽而已。

形易则性易。性非易也,气使之然也。

“礼仪三百,威仪三千”:非绝民之欲而强人以不能也,所以防其欲、戒其侈,而使之入道也。“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所以明理也。

至显者,莫如事;至微者,莫如理。而事理一致,微显一源。古之君子所谓善学者,以其能通于此而已。

君子之学贵乎一。一则明,明则有功。

德盛者言传,文盛者言亦传。

名数之学,君子学之,而不以为本也;言语有序,君子知之,而不以为始也。

孔子之道发而为行,如乡党之所载者,自诚而明也;由乡党之所载而学之,以至于孔子者,自明而诚也。及其至焉,一也。

闻善言则拜,禹所以为圣人也;以能问不能,以多问寡,颜子所以为大贤也。后之学者有一善而自足,哀哉。

为学之道,必本于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故《书》曰:“思曰睿”,“睿作圣”。思所以睿,睿所以圣也。

学以和为本,取次之,行次之,言次之。

信不足以尽诚,犹爱不足以尽仁。

董仲舒曰:“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此董子所以度越诸子。

尧舜之为善与桀纣之为恶,其自信一也。

《老子》曰:“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则道、德、仁、义、礼,分而为五也。

圣人无优劣。尧舜之让,禹之功,汤武之征伐,伯夷之清,柳下惠之和,伊尹、周公在上而道行,孔子在下而道不行,其道一也。

不深思则不能造于道;不深思而得者,其得易矣。然而学者有无思虑而得者,何也?曰:以无思无虑而得者,乃所以深思而得之也;以无思无虑为不思而自以为得者,未之有也。

原始则足以知其终,反终则足以知其始,死生之说如是而己矣。故以春为始而原之,其必有冬;以冬为终而反之,其必有春。死生者,其与是类乎?

其次致曲者,学而后知之也,而其成也,与生而知之者不异焉。故君子莫大于学,莫害于画,莫病于自足,莫罪于自弃。学而不止,此汤武所以圣也。

古之学者为己,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人,其终至于丧己。

杞柳,荀子之说也;湍水,杨子之说也。

圣人所知,宜无不至也;圣人所行,宜无不尽也。然而《书》称尧舜,不曰刑必当罪,赏必当功,而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异乎后世刻核之论矣。

自夸者近刑,自喜者不进,自大者道远。

君子之学必日新,日新者日进也,不日进者必日退,未有不进而不退者。惟圣人之道无所进退,以其所造者极也。

事上之道莫若忠,待下之道莫若恕。

《中庸》之书,学者之至也,而其始则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盖言学者始于诚也。

杨子无自得者也,故其言蔓衍而不断,优柔而不决。其论性则曰:“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荀子悖圣人者也,故列孟子于十二子,而谓人之性恶。性果恶耶?圣人何能反其性以至于斯耶?

圣人之言,远如天,近如地。其远也,若不可得,而及其近也,亦可得而行。杨子曰:“圣人之言远如天,贤人之言近如地。”非也。

或问文中子,曰愚;问荀子,曰悖;问韩愈,曰外。愚悖皆非学圣人者也,扬雄其几乎?

或问贾谊,曰:“谊有之。”曰:“非有孔子墨翟之贤。”孔与墨一言之,其识末矣,其亦不善学矣。

必井田,必封建,必肉刑,非圣人之道也。善治者于井田而行之而民不病,于封建而使之而民不劳,于肉刑而用之而民不怨。故善者得圣人之意而不取其迹,迹也者,圣人因一时之利而制之也。

夫人幼而学之,将欲成之也,既成矣,将以行之也。学而不能成其学,成而不能行其学,则乌足贵哉。

待人有道,不疑而已。使夫人有心害我耶,虽疑不足以化其心;使夫人无心害我耶,疑之则己德内损,人怨外生。故不疑则两得之矣,疑则两失之矣,而未有多疑能为君子者也。

昔者圣人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孟子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惟能亲亲,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惟能尊贤,故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惟仁与义尽人之道,尽人之道则谓之圣人。

学者不可以不诚,不诚无以为善,不诚无以为君子。修学不以诚,则学杂,为事不以诚,则事败;自谋不以诚,则是欺其心而自弃其志;与人不以诚,则是丧其德而增人之怨。今小道异端亦必诚而后得,而况欲为君子者乎?故曰:学者不可以不诚。虽然,诚者在知道本诚之耳。

古者卜筮,将以决疑也,今之卜筮则不然,计其命之穷通,校其身之达否而已矣。噫!亦惑矣。

不思故有惑,不求故无得,不问故不知。

世之服食欲寿者,其亦大愚矣。夫命者,受之于天,不可增损加益,而欲服食而寿,悲哉!

见摄生者而问长生,谓之大愚;见卜者而问吉凶,谓之大惑。

或问性,曰:“顺之则吉,逆之则凶。”

孔子没,曾子之学日益光大。孔子没,传孔子之道者曾子而已。曾子传之子思,子思传之孟子,孟子死不得其传。至孟子而圣人之道益尊。孟子曰:“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孔子也。”“孔子,圣之时者也。”故知《易》者莫若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故知《春秋》者,莫若孟子。

礼之本出于民之情,圣人因而导之耳;礼之器出于民之俗,圣人因而节文之耳。圣人复出必因今,衣服器用为之节文,其所谓贵本而亲用者,亦在时王斟酌损益之尔。

范纯夫燕居,正色危坐,未尝不冠,出入步履,皆有常处。几案无长物,砚墨刀笔,终岁不易,其平生所观书,如手未触。衣稍华者不服,十余年不易衣,亦无垢污,履虽穿,如新。皆出于自然,未尝有意如此也。

元祐年中,议南北郊久不决,一日有旨罢议,依祖宗故事合祭。范纯夫在翰苑草诏,其诏云:“列圣已行,谨当遵奉。先朝未举,惧弗克堪。”胡右丞宗愈谓纯夫曰:“大哉王言,久无此作也。”

《资治通鉴》成,范纯夫为温公草《进书表》,简谢纯夫云:“真得愚心所欲言而不能发者。”温公书帖无一字不诚实也。范纯夫为蜀公草《进乐表》云:“法已亡于千载之后,声欲求于千载之前。兹为至难,理若有待。”又为申公草《遗表》云:“才力绵薄,岂期位列于三公;疾撄缠,敢望年逾于七十。”人谓二公胸中事矣。

申公薨,范纯夫托山谷草遗表,表成不用。又尝托山谷草《司马公休谢起碑楼表》,窜改止余数字,以示山谷,略无忤色,但逊谢而已。

纯夫寡言语,不问即不言。其后纯夫子冲自岭表扶护归,过荆州,见山谷,道纯夫数事,皆所不知。纯夫在史院报丞相上马,后为诸人讲《左传》,一授乃出。鲁直盖受左氏学于纯夫也。

纯夫苦河鱼,在告彭器资。黄鲁直来问疾,欲退,纯夫揖鲁直立户外,与器资户内立语移时,复揖鲁直,略无忤色。

纯夫元祐末,与东坡数上疏论事。尝约各草上一疏,东坡访纯夫,求所作疏先观,读尽遂书名于末,云:“某不敢复为疏矣。”纯夫再三求观,竟不肯出,云:“无以易公者。”东坡(别作一条)《和纯夫月砚》诗:上书挂名岂待我,独立自可当雷霆,盖纪实也。

苏东坡好戏谑语,言或稍过,范纯夫必戒之。东坡每与人戏必祝曰:“勿令范十三知。”纯夫排行第十三也。

纯夫撰《宣仁太后发引曲》,命少游制其一,至史院出示同官。文潜曰:“内翰所作烈文,《昊天有成命》之诗也;少游直似柳三变。”少游色变,纯夫谓诸子曰:“文潜奉官长戏同列,不可以为法也。”

东坡谓范纯夫曰:“公之文可以经世,皆不刊之说,如某但涉猎为文耳。”

元祐中,客有见伊川先生者,几案间无他书,惟印行《唐鉴》一部,先生谓客曰:“近方见此书,自三代以后,无此议论。”崇宁初,纯夫子冲见栾城先生于颍昌,栾城曰:“老来不欲泛观书,近日且看《唐鉴》。”

元祐中,举子吴中应大科以进卷,遍投从官。一日与李方叔诸人同观,文理乖谬,抚掌绝倒。纯夫偶出见之,问所以然,皆以实对。纯夫览其文数篇,不笑亦不言,掩卷他语,侍坐者亦不敢问。他日吴中请见,纯夫谕之曰:“观足下之文,应进士举且不可,况大科乎?此必有人相误,请归读书学文,且习进士。”吴辞谢而去。

元祐中,承议郎游冠卿知咸平县回,纯夫同年,一日来谒,曰:“畿邑任满,例除监司,欲乞一言于凤池。”是时纯夫叔在中书也。纯夫答曰:“公望实审当为监司,朝廷必须除授。家叔虽在政府,某未尝与人告差遣。”冠卿惭沮而退。其子冲实闻此语,因问于公曰:“说与不说皆可也,何必面斥之?”公曰:“如此是欺此人,吾故以诚告之。”

范纯夫久在经筵,进职青琐,引疾乞归蜀,章十上,得请,以待制知梓州。翌日,丞相奏事帘前,太母宣谕曰:“范侍讲求去甚力,故勉徇其请。昨日孩儿再三留他(谓哲宗),可谕与,且为孩儿留,未可求出,前降指挥不行。”于是公不复有请。

《资治通鉴》刊成,赐执政、从官及曾预编校者。张芸叟以诗谢纯夫云:我投湘水五千里,公滞周南二十春。纯夫和云:六世承平有史臣,紬书东洛布成均。网罗遗逸三千载,笔削兴亡十九春。天作冠篇坟典大,上思稽古宪章新。乌台御史词谁校,头白今为汗简人。

郑闳中祭酒,闽中先生也,年老得请宫祠,太学生上书乞留,纯夫奏疏引退之留孔戣故事,不报。公有诗送闳中云:顾我言非韩吏部,多公节似孔尚书。公称闳中长者,常论边事,闳中先生只是饶人。

雅州蒙山常阴雨,谓之漏天,产茶极佳,味如建品,纯夫有诗云:漏天常泄雨,蒙顶半藏云。为此也。

温公在洛,应用文字皆出公手,一日谓公休曰:“此子弟职,岂可不习?”公休辞不能。纯夫曰:“请试为之,当为改窜。”一再撰呈,已可用。公喜曰:“未有如此子好学也。”

温公事无大小必与公议,至于家事,公休亦不自专,问于公而后行。公休之卒,公哭之恸,挽诗云:鲍叔深知我,颜渊实丧予。

富郑公在延,潞公请范纯夫作致语云:“衮衣绣裳,迎周公之归老;安车驷马,奉汉相之罢朝。”富公大喜。

范纯夫每次日当进讲,是夜讲于家,郡从弟子毕集听焉,讲终点汤而退。

元祐初,范公以著作佐郎兼侍讲,每造迩英过押班御药阁子,都知以下列行致恭即退。顾子敦尝与都知梁惟简一言,公大以为失体。陈衍初管当御药院,来谢,宅门数步外下马,留榜子与阍者,云:“烦呈覆,欲知曾到门下。”其后公为谏议大夫,僦居城西白家巷,东邻陈衍园也,衍每至园中,不敢高声,谓同列曰:“范谏议一言到上前,吾辈不知死所矣。”其畏惮如此。

元祐末,纯夫数上疏论时事,其言尤激切,无所顾避。文潜、少游恳劝以谓不可,公意竟不回。其子冲亦因间言之,公曰:“吾出剑门关,称范秀才,今复为一布衣,何为不可?”其后远谪,多缘此数章也。

绍圣初,籍定元祐党止数十人,世号精选,其后乃泛滥,人以得预为荣,而议者不以为当也。刘莘老、梁况之终于贬所,因尚洙之言,朝廷以二公既没,不及再贬,故诸子尽废。范纯夫以是移化,事实不类,其子冲亦停官,竟不知当时如何行遣也。

纯夫谏疏多自毁去,平生为文,深不欲人知。京师刊行《唐鉴》,公欲为文,移开封毁板,后其子冲陈不可,乃已。纯夫荐士,后多贵显,人无知之者。纯夫子冲问:“欧公知圣俞为深,相与至厚。然不闻荐引,卒使沈于下僚,何也?”公曰:“前辈不以朝廷官爵私于朋友故旧。”(别作一条)公言:“旧日子弟赴官有乞书于蜀公者,蜀公不许。曰:‘仕宦不可广求人知,受恩多则难立朝矣’。”

纯夫著作郎兼侍讲,谒告省蜀公于许。上以手诏抚问蜀公,并赐茶药,又遣中使赐纯夫银百两为路费,自太母垂帘,未尝有此赐也。

元祐初,讲《论语》彻章,锡宴东宫,上赐御书,讲读官各上书并表记。纯夫表云:“愿陛下笃志学问,亦如好书;益进道德,皆若游艺。则圣神可至,事业可成。如天之积高,地之积厚,广大深远,不可得而量也。”公遇事必规,皆类此。

纯夫自宾移化,朝旨严峻,郡官不敢相闻。既至城外,父老居民皆出送,或持金币来献。纯夫谢遣之,一无所受,皆感泣而去。化州城外寺僧,一夕见大星殒门外,中夜闻传呼开门,果然是夜公薨,后三日,殡于寺中。宾州人李宝善地理,谓纯夫子冲曰:“寺当风水之冲。”指寺北山一亢曰:“此可殡,不难安稳,岁余必得归。”遂卜之改殡。是年飓风作,屋瓦皆飞,大木尽拔,独北山殡所不动,次年归葬如李言。后有自岭外来者云:土人至今庙祀公于北山。

纯夫云:元丰八年三月五日,神庙登遐,追百官班。徐王、荆王皆在殿门外,已闻禁中哭声,二王徘徊忧惨,殿门尚闭,不得进,少顷,开门,同百官入。范公时为奉议郎秘书省正字。神宗服药已久,徐王、荆王数入问疾,太母谕之曰:“自此不须来。”其后更不敢至禁中。太母严礼法,其意止为宫人难回避也。出《温公记事》。

司马植云:“神宗疾大渐,太母谕梁惟简曰:‘令你新妇作一领黄背子,十来岁孩儿著得者,不得令人知。’次日惟简袖进。哲宗即位柩前,衣此背子也。”

邵成章云:“元祐中,太母下诏,苏轼视草云:‘苟有利于社稷,予何爱于发肤?’纯夫云:‘此太后圣语也,子瞻直书之。’”

世传铜雀台瓦验之有三:锡花、雷布、藓疵三者是也。然皆风雨雕镌,不可得而伪。

范文正公一日内殿讲《论语》云:“‘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乃云若《无逸》所谓‘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

李若谷教一初官云:“勤谨和缓。”其人云:“勤谨和已闻命矣,缓字未谕。”李云:“甚事不因忙后错了?”

刘器之云:“富郑公年八十,书座屏云:守口如瓶,防意如城。”

张文孝公观座右铭云:“怒者变常而逆德,戕贼和气,和气为性命之本,可不宝之?和顺积中,大盈若冲,保其宗,施于公,吾与之终。”

温公以杨子论性为近,不取孟荀。又谓:“性如地,善如五谷恶如莨莠,地岂容只生谷而不生莠耶?学者当除莠养谷耳。”

或专说学问求放心,余曰:“曾于何处放,今何处求。如人失物下榜寻求,须画个样子于榜上,方始可以寻求。却烦孟子画个心样子,使后世学者求放。这回若寻得,深藏牢闭,将诚紧紧守定,应是不教失了。十年二十年一世二世,开放门,依旧不见。操之则存,向甚处著?舍之则亡,向甚么处去也?心是何物?操是何人?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背后底。朝闻道,夕死可矣。将作一件大大事,斩却生根,自无死蔓。如何是生根?无明是。如何下手?斩得把将来。”

仁义根于心,不知根那个心。识得心之体,便知得身之体,知得身之体,不妨说个“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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