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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裂眦寄(2 / 2)

真阳知州高孝志(江都举人,十四年知信阳。城陷,不屈死)。

固始朱泉镇巡检郝瑞日(秦人,十五年,以巡简署罗山县事。逾月,李自成伪官张其至,上寇万朝勋与之合,执瑞日,胁降不从。朝勋夜置酒,群贼皆醉,瑞日半夜持匕首断胸截吭,因怀印走,将以投凤督,遇西不能进,复为贼所执。贼爱其勇,欲留之,瑞日曰:“我杀贼为国,自分死耳,肯降尔乎?”遂为所留,并从行二童子俱死)。

汝宁游击朱崇祖(汝阳人,初以军校为豫抚玄默所知,战破州通州有功,杀上寇殷守祖等皆其力。城陷,与妻孙氏登楼自焚死)。

汝宁千户袁永基(性刚直,有才能,读书尤精天文占验。守南城,贼登陴,犹手刃数贼。归与母王宜人诀,束甲出,短兵巷战,次子世胤并家丁三人皆与难,王宜人投井死)。

保督麾下副将冯某(杨文岳之大将虎大成,先汝宁未破攻上寨,中炮身死。自成攻汝宁,惟冯副将随文岳在南湖力战,势屈自刎)。

西关参将王某,北关副将赵某(自成攻汝宁,两将力战,势不敌,自焚营寨,斫马自刎。以上三人各书并失其名)。

又有汝宁千户刘懋勋,杨绍祖(战死),百户弃荣荫(守南门死),承德(守西门死),李衍寿,阎忠国(守栅死)。尚有汝宁千总王基、萧承运、於人年与琼战死东门,千总张惟敬数胜贼,被斫马下,取其元以去。汝宁士民,则有监生赵得庚,杨道临,黄鼎云,贡生林景,生员赵重明,费明栋,杨应稹,杨应祥,吴秀,李玑,杨镳,张经训,马献书,李士谔(皆死),郭正谊(负母求脱被刃),赵得唐,胡端,马骏(骂贼被杀)。

△邑绅孝廉之死事者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杨公所修(字修白,商城人,万历庚戌进士。崇祯十四年,寇攻商城,守西门。城陷死之,名在逆案)。

通政司通政李公梦辰(字元居,睢州人,戌辰进士)。

翰林院检讨马公刚中(字抑伯,商城人,甲戌进士。由大同推官考选,以乞假归。十五年,献忠攻城,率义勇登陴力战。有劝之去者,刚中曰:“我誓与此城存亡,诸为此言可斩也。”城陷遇害)。

户部主事崔公泌之(字卜定,鹿邑人,乙丑进士)。

阳和道副使洪公胤衡(商城人,万历丙辰进士。守商城北面,力战遇害)。

临汾知县张质(商水人)。

怀仁知县杨士英(西平人,恩贡。骂贼,并其子妇王氏亦死)。

△附见

州殉难者,有都司张守正等十人,乡绅魏完真等□人,生员李文鹏等百四十五人,武生王应鹏等十人,省祭官王有威、义民马玉书等五百余人,节妇王氏等二十八人。长葛典史杜复泰等二人,乡绅举人孟良屏等十一人,生员张范孔等五十九人,烈妇戴文妻王氏等十五人。

临颍千总贾荫序、襄城典史赵凤豸俱婴城固守,力竭死。

项城教谕王君多福(息县人,拒伪职不受,为书戒子,自缢死)。

陈州举人王受爵(手刃数贼而死)。汜水举人张治载、马德茂(巷战死)。归德举人徐作霖、吴伯裔、吴伯胤(皆负才名,为贼所杀)。

汝宁举人王调鼎(十年,为贼洪用所杀)。

同时诸生李梅先、赵纯、赵朴、李甲被执骂贼,义民冯玄之兄弟率乡勇力战俱死。

内乡诸生许宣、许き、许宫(倡义入邓州执伪官,坚守许家寨。贼攻破之,き与生母常氏相从入井,宣与宫皆死,宣妻钟氏、家妻陈氏自经,妹许氏骂贼被杀。事闻,赠宣、き、宫皆知县,人称许氏七烈)。

△附见

刘时宠(上蔡人,事亲孝。父宗礼以城陷,年老不能去,自杀,而命时宠以逃。时宠仰天大恸,刺杀其一子三女,而夫妇俱自杀,其已嫁之妹亦死)。

朱耀(固始人,与其父允义、兄炳思成皆勇敢。崇祯八年,寇围城,耀父子力战冲突,贼乃退。九年,耀身自斩贼数十,陷重围,为贼所擒,大骂不屈而死。父与两兄愤踊复仇,贼大败,固始乃全)。

又副将刘国能守叶县,李万庆守襄城,城破不肯从贼,死甚烈(万庆赠都督同知荣禄大夫,立祠襄城。国能、万庆皆降将,国能即飞虎,万庆即射塌天也。又降将扫地王张一川击献贼被檎,贼窝之)。

汴之亡也,以水,故不载。雒阳福邸在焉,贼得其赀,以号召中原,此兴亡之所系,固当以雒阳为首。吕尚书以官以节,法应特书,故先之也。猛将军则其子先捷前死于开县矣,视曹少保、周忠武何多让焉?或曰:“邑绅武臣,则既补之矣,李贞佐、钟其硕等,邑令也,台使者何以弗录?”则未知其遗之与?抑予或过于所闻也?君子之闻人善也,宁存而勿论,无弃而勿信,有忠厚之道也,故笔之。

◎秦

真宁、襄乐二战,死忠者二人,同死者一人。

大同总兵都督同知,赠太子少保,曹公文诏(八年七月,公以二千人与贼战于真宁之湫头,斩级五百,乘胜突追三十里,为贼骑数万所围,力屈转斗,拔刀自刎死,游击材官没者二十余人。事闻,赠太子少保,荫一子指挥佥事,世袭)。

副将艾公万年(与贼战于宁州之襄乐镇,中伏被围,死之)。

副将柳公国桢(与万年同没)。

△大臣兵败赴阵死事者一人

兵部尚书三边总督,兼制应、凤、江、皖、豫、楚、川、黔军务孙公傅庭(十六年十月郏县之败,公固守潼关。关陷,公退屯渭南。贼攻渭南,破之,公策马陷阵死。公妻张夫人于西安破日率二女六妾沉于井,挥其八岁儿逾垣避,有老翁收育之。公长子世瑞重趼入秦,得夫人尸,貌如生,老翁归以弟,相扶还见者泣下)。

△同死者一

参军乔君迁高(定襄人)。

△西安城陷职官死事者六人

巡抚陕西都察院副都御史冯公师孔。

按察使黄公纟(纟字季候,汝宁光州人,天启壬戌进士。初以兰州兵备,曾破李自成于山中,由洮岷道升按察使。西安陷,贼诱以重爵,正色不屈,赴井死。妻王淑人先自尽。事闻,赠太常卿,谥忠烈,其子黄彝先以乙亥光州陷,巷战死)。

长安知县吴从义(顺天人,庚辰进士)。

指挥崔尔达。

秦府长史章世炯。

△西安乡绅孝廉死难者

礼部尚书渭南南公企仲(万历庚辰进士,年八十三,遇害)。

工部尚书南公居益(企仲兄,师仲之子,被炮烙死)。

礼部祠祭司主事南公居业(企仲子,甲辰进士,被炮烙死)。

右副都御史三原焦公原溥(骂贼,断舌而死)。

宣大巡抚焦公原清(不受伪官死)。

御史王公道纪。

参政田公时震(不受伪职死)。

副史祝公万龄(冠带至斯道中天院,拜孔子,自缢死)。

佥事王公徵(七日不食死)。

诰封都察院朱公常德。

举人席增光,朱谊泉(俱投井,谊泉系宗室)。

又都司舍人丘从周(从周长不满三尺,醉骂自成曰:“若小人据王府,日追乡官饷,灭不久。”自成亦不杀,曰:“此酒鬼,持去。”时天寒,其下弃之于地以冻死。或云姓戴龠考)。

△属城道臣以下死者

商雒道黄公世清(滕县人,甲戌进士,商州陷,死之)。

渭南知县杨暄(山西万全卫人,庚辰进士。暄初与蔡教官同守东门,举人王命诰先自成未至十里,迎之,因开东门以应,城破,索印不与,擒之至,不屈大骂,并蔡教官俱被杀。蔡辽东人。命诰寻以事被刘宗敏笞掠,欲杀之,自成不许,后用为兵部尚书。其父亦举人,先朝为忻州知州,贼败后为兵所投,命诰遁去)。

蒲城知县朱一统(抱印投井死)。

中牟知县朱新钅(中牟初未破,知大势不支,妻妾死。城陷,乃自缢死)。

凤翔知府唐公时明(时明字尔极,固始人,万历戊午经魁。誓守凤翔,有典史董尚宝内应,城陷。自成遣牛金星诱降,又令尚宝说之,大骂不屈,自缢死之。次月,尚宝发狂暴死,人谓时明阴击之云)。

平凉知府简公仁瑞。

崇信知县庞瑜(公安人,甲戌年死难者)。

△榆林文武大吏死忠者七人(秦人作《七忠烈传》)

兵备副使都公任(祥符人,癸丑进士。城陷,引佩刀自裁)。

总兵王公世国(骂贼不屈,死之。公提督将军威之子也)。

总兵尤公世禄(不屈骂贼死,其历官见前)。

总兵王公世臣(不屈骂贼死之,乃世国之弟)。

总兵李公昌龄(西凉勋属,侨居其地,不屈骂贼死之公,故延绥总兵也)。

总兵刘公某(骂贼被磔,史落其名,本中协副将,为宪副彝鼎子)。

总兵惠公显(被执,过神木仰而绝,本左协副将,从诸生起家)。

又副将尤翟文,常怀德,李证龙,张发,杨明,游击孙贵,尤养昆,守备白慎卫,李宗叙皆以废将守榆林死之。

守将则游击傅总、潘国臣、李国奇、晏维新、陈兴、刘芳、刘廷杰、文侯国。千备尤勉、惠渐、贺大雷、杨以伟。榆林卫指挥李文、李文灿等,皆守城遇害。

△庆阳官绅死者四人

副使公复兴。

推官华公居圣。

宁州知州董公琬。

邑绅麻公僖(字三轩,万历丁未进士,官至太常少卿)。

△耀州乡绅

太常寺卿米公师襄。

△固原乡绅

江西巡抚张公凤翮。

△甘肃死难者

巡抚甘肃林公日瑞。

同难有副将郭天吉,巩昌监牧同知,兼监纪甘州军事蓝台(字辉夕,光山人,贡士)。

州绅罗俊杰、赵宦。

中军哈维新、姚世儒。

△附见

崇祯七年,固原道陆梦龙(闰八月二十五日,贼围静宁州,梦龙来援,兵败死)。

八年咸阳知县赵跻昌(八月,城破被杀)。

又扶风知县王国训(城破死之,失其年)。

夫贼始于秦,终于秦,今以死事观之,是何秦人之多也?当曹少保之与贼战晋中也,尤世禄曾为大将而不效,今与两王刘李同时不屈,此皆世将之胄,《语》曰:“不x家声。”诸公有焉。世传孙督师以军兴法,为秦父老所怨,又何以流离急难,秦人匿其孤以免也?斯非施德于秦之验乎?焦公骂贼,兄弟同死,南公以下,一时赴义者数人,呜呼!岂可谓秦无人哉?

◎晋

△大臣死事者一人

巡抚山西提督雁门等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蔡忠襄公懋德(十五年晋饥,土寇王网者恣甚,公至,定其遗孽,五台、交山诸寇俱尽。李自成之破潼关也,公以八月至平阳防河。十月,廷议以公儒者,非戡乱才,诏以郭景昌代之。贼急,有劝以解任自便者,公曰:“吾平日讲学,颇识死生大义,今安危呼吸之秋,忍去之乎?纵新抚至,亦与同殉封疆耳。”其再从太原出师救平阳也,诸将难之,公曰:“吾固知力不敌,但不救平阳,逆贼长驱,无险可守。吾总办一死,与其死于贼,不如死于战。”已而晋王及士民拥马不能前,皆泣以守省城为请,乃止)。

△同死者四十余人

布政赵公建极骂贼不屈死(建极字生同,河南永宁人,己未进士。其家守王范寨,寨破为自成所屠。建极五子皆死太原,亡家仇国怨一时并集,故建极骂贼尤烈,赵氏一时尽矣)。

按察司副使兼参议督粮道南公刚中(字桓生,山东陵县人,辛未进士。以常博授南垣,十六年升今官,十月至太原。抚臣蔡公方驻师蒲阪,公分城东,同诸司道设守甚力,以阳和标兵三千之调防省城者骄蹇,虑为贼应,强之移南门外城中以安。十七年,河东望风数溃,独汾州道范士髦斩叛待援,而公与蔡公三斩贼吏,为守具。贼于二月六日攻太原,明日南关外城陷,果阳和叛兵应之也。公在城上杀贼数十,会夜阴a,大风沙击面,公督守益力。迟明张雄引贼入,公缢而未绝,被贼,大骂。次日遂被害,元堕复跃起丈余,贼众惊愕)。

冀宁道佥事毕公拱辰(莱杨人,丙辰进士)。

副使毛公文炳(郑州人,戊辰进士)。

裨将牛勇,朱孔训,王永魁,先期陷阵死(孔训初与勇同出战,被伤,城破死)。

中军应时盛先杀妻子,而后与蔡公同缢。

当张雄之投贼也,拔刀向时盛而先伏人焚城楼火药。时盛叱而追斩之,不及,药焚,风狂火烈。时盛见大势已去,乃至南城,拥公上马,自西城下遇贼巷战,擐甲持矛,左右冲突。回顾不见公,遂单骑溃围出。俄而遇公于道中,公已弃马仗剑立。时盛曰:“何弃马为?”公曰:“诸将欲拥我夺门,我应死,去将何之?”(诸将以公下马不肯行,乃拥巡道杨本祯夺西门出。黎志升时为提举,降贼,用为礼部侍郎)

时盛曰:“吾义不负国以负公。”乃扶公至三烈祠,解其袍带,以为公缢于东梁之左。忧其轻身,取己铁铠披之,乃绝。时盛向公再拜,而自缢于东梁之右。是日也,盛手击杀数十人,贼辟易无敢当者。又先期令妻子自杀,而后与公同殉,诚所为烈丈夫哉!凡忠襄之忠,应将军成之也。

贼之将渡河也,以三道进,下流则繇蒲阪趋平阳,中流则繇延趋汾晋,上流则繇楼烦趋宁武。贼初破潼关,则平阳为急,比榆林、延绥继陷,则岢岚烽火相接,势不得不返顾根本,岂得以公去至平阳为公咎欤?晋中止一大将,有兵万人,而抚标不过三千。防河议起,公疏以贼聚而攻,我散而守,为非策,宁命周遇吉扫宁武之众,率宣云诸将,以兵拒之于河。会其事中格,而遇吉颇以尽撒分泛,力扦北境为解。其后所遗二千人救平阳者,退归,驻太原之外城南间(或曰南间兵乃阳和王继谟所遣之标兵,非宁武卒也)。

贼至不战,开门迎降,晋人颇尤之。然公尝有书约遇吉同死,曰:“贼万一渡河,我死守太原,以遮其东,公死守宁武,以拒其北。彼欲长驱直犯,畏两镇之议其后,援师渐集,即京师可以万全,此睢阳之烈也。”遇吉大以为然,既而两人不负所诺。呜呼!大势已去,人心瓦解,不能战则有守,不能守则有死,两公无愧于心足矣,他复何疑哉?

△附见

原任都司张宏业,百户彭鲲,晋府典史樊子英,诸生朱霞(霞宗室也,父慎趾,贼怜其老,欲释之,大呼曰:“奈何不杀我?”延颈就刀),樊维播,魏选奇,千户司鼎,指挥刘秉钺,马负图,韩似雍,原任守备申鼎钦俱死。

晋府仪卫司瞿通群,牧所千户王德新俱死。

江州北城乡约守城,贼至独不去,被杀。

贼陷灵丘府,掌理朱慎镂,宗子朱文衡、朱长安死之。

张景维阳曲人,甲子举人,升光山知县,未任被杀。

晋府宗贡朱敏策授龙门通判,闻太原陷,封府库图籍,为父位,望阙遥拜,自经死。

任万民阳曲诸生,以荐授武城令,任三年,城陷,死之。孙衤吴阳曲贡任满州学正,投井死。

河曲诸生杨应璧河曲人,苗根于,苗纯粹,赵词元皆以击贼被害。

孙国显丙子拔贡,闻都陷,饿七日死,妾鲍氏从死。

又崇祯八年死寇难者,辽州知州李呈章(信阳人,丙子孝廉。辽州陷,坐堂上骂贼,不屈死)。

又户部郎中葛公凝秀(平定州人,甲戌进士。甲申八月,贼胁授伪官,不屈死)。

◎江北

△凤陵之难

太守颜容暄(四服避狱中,被执,杖而后杀之)。

留守司朱国相,千户陈宏祖、陈其忠俱御贼,战没于阵,尚有指挥程永龄等者九人。千户盛可学等八人,百户上官荣等二十人,镇抚二人,内官崔臣等十人,俱被杀。

△颍州之难

颍州知州尹梦鳌(手刃贼)。通判赵士宽(巷战,与梦鳌皆被剑投水,合门死)。

附指挥同知李从师,王延俊,千户孙升,田三俊,百户罗元庆,田得民,王之麒。

州绅兵部尚书张公鹤鸣(年八十五,贼倒悬于树射之,大骂不屈死)。子张大同(于父尸哭,被杀)。

副使张公鹤腾(骂贱死,鹤鸣之弟)。

又乡绅刘道远,田之颖,李生白,丁嘉运,举人白精忠,郭三杰,生员死者七十七人,颍州卫生员死者二十六人。

△和州之难

知州事黎宏业,署学正举人康正谏,训导赵光远,州绅监察御史马公如蛟,候选运判马如虬,诸生马如虹。事闻,九年正月,宏业、如蛟皆赠太仆少卿正谏,赠国子监监丞,光远赠学录。

又有张元贞赠鸿胪署丞,张时行、卜谟、卜志皆赠主簿,不知死何官,备考。

△舒城之难

翰林院编修赠某官,胡公守恒(戊辰进士)。

△萧县之陷

乡绅任之彦等十六人,诸生孙思谦等五十二人,被杀。

△巢县之陷

知县严觉(湖州贡生)。

△庐州之难

知庐州府太守郑公履祥(浮梁人,丙辰进士)。

原任参政卢谦(端服待贼,刃纷加,掷尸小池,池水尽赤)。

△潜山之陷

潜山知县李胤嘉(沈丘人,拔贡),被贼执胁降,不从,同典史沈所安(仁和人)皆遇害。

△怀远龙岗集之战

游击朱子凤(领庙湾兵五百与贼数万战,死之)。

△宿松酆家店之战

副将程龙(以火药自杀),安庆参将潘可大,守备赠昭远将军陈於玉(前防浦口有功,自刎,面如生),偏裨詹兆鹏(触石死),王希韩(一营俱死),陆王猷(被脔分),黄宏猷(锯齿,骂不绝,断足),莫是骅,唐世龙,王定远,周喜,张全斌,俞之夔,顾应宗,蒋建,藩象谦,季靖(俱死),皆赠怀远将军。

△南京京营之败

神机营都司徐元亨战没。

颍州、和州、舒城为江北三忠,独张鹤鸣为大司马时,篝陷熊廷弼。廷弼之死,成于丁相绍轼。绍轼于长安道上,白日见廷弼,归而脑裂死。鹤鸣年逾八十,卒遇惨难,讵可以得正而毙,遂恕其平生哉?酆家店之战,陈於玉以下偏裨也,其赠恤为厚,抚臣张国维请之也。其兵不足用,国维抚之以恩,故於玉为之死。余吴人也,得其详,因备载焉。

◎楚

△武昌之难

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贺文忠公逢圣同死,参将崔文荣,楚府长史徐学颜,武昌通判李毓英(全家自缢),邑绅冯公云路、熊公雯。

△承天之变

守献陵楚抚宋一鹤,总兵钱中选,留守都司沈寿崇,钟祥知县萧汉俱自杀(汉为令贤,贼戒勿杀,幽之寺。汉谓僧曰:“吾尽吾道,不碍汝法。”自经死)。

道臣张凤翥,太守刘梦谦俱死。

黄州乡绅副使樊公维城(骂贼不屈,洞胸死于即辕门)。

黄岗诸生易道沛,易道暹及其子诸生易为琏。

又应山孝廉刘申锡(甲子举人,倡义于应山孝感云梦,申锡恢复后为贼将白旺所杀。申锡家饶于贵,养死士百人,与申锡皆战死)。

程良畴(倡义白云寨,恢复孝感,斩贼自二十八骑。复以战败为白旺所获,死于安陆县。伪令白助公守孝感,良畴以白云寨义兵逐之。良畴方征各寨之降贼者,助公逃至德安,请兵与良畴战。良畴督兵过他寨,寨破被擒,白旺强之以降,逾半年不屈。左良玉遣惠登相攻德安,白旺以左兵乃良畴召之来也,遂于城上杀之。良畴复县之功赖诸生万以忠之功居多,以忠旧台臣万言抡之子也,以忠捐赀守城。献忠已登城而击之下城,赖以全,后自成陷孝感,复同良畴恢复。奇士也,竟得以病终)。

△随州初陷死难

知州王焘(太仓人,戊午举人)。

△献贼襄阳之难

兵备副使张公克俭(十四年二月,克俭已升河南巡抚,未赴任,难作)。

推官邝公曰广。

襄阳知县李公大觉。

△献贼湖南之难

湘阴知县杨公开(广东潮州举人)。

衡阳知县张公鹏翼。

东安知县陈公道寿,又冯一第(湖广甲子举人第二,避贼入山中。会献忠得其父,乃出,强以官,大骂不屈而死)。

△献贼破麻城

暑麻城县萧颂圣死之。

△李自成荆襄之难

枣阳令郭裕(新淦举人)。

宣城令陈美(新建举人)。

光化令万敬宗(南昌人,皆以破城被杀)。

△不受李自成伪署而死者

福州通判宋公大勋,罗雄知州蔡公思绳(皆襄阳人,以不从贼而死)。

江陵举人陈万策,李开先,光化举人韩应龙(强以官,自杀)。

封礼部侍郎丘公民忠(城破自经,死闯贼之难,大学士瑜之父)。

贺文忠醇儒成仁取义,得之于所学,其入水不濡,若有物守之者,天亦知其忠,况于人乎?承天之陷,贼欲发献陵,大声作于山谷,乃惧而止。彼宋一鹤、钱中选一死不足塞责,然以兴献皇之灵,不可以莫之殉也,亦足以赎其辜矣。刘御使送三王入粤,身返永州,固守被执,题诗驿壁而自缢,抑何其从容与?此吾所为书其官,书其地,书其事,其死各有不同也。蔡道宪、徐世淳、郝景春、阮之钿、徐学颜、崔文荣此六人者,殉义慷慨,虽古之烈士,何以复加?固当光于前史矣。抑吾又疑焉,杨嗣昌未始不为尽瘁,独其荐熊文灿,乃以幸解免,向后遂至误国。后世弃其力而思其罪,则嗣昌戮余也,安得谓之以死勤事乎?贺文忠以笃谨而得正命,扬武陵以怀诈而被恶名,不然以彼生平,讵出宋一鹤之下,而不得列于死事?吾见言者责之太过,故于纪楚也,表而出之,欲以服其心也。

◎蜀

△十年滤寇入蜀之难

昭化知县王时化(赠尚宝丞),剑州知州徐尚卿(赠参议),郸县主簿张应奇(赠按察使司知事),金堂典史潘梦科(赠将仕郎)。

广元破,守将总兵侯良柱阵亡。

△十三年流寇入蜀之难

楚将汪之凤与贼战于土地岭,死之。蜀将张令与贼战于黄九滩,死之。参将刘士杰与献忠大战于开县,士杰及游击郭开、猛先捷皆战死。

△已渝之难

旧抚陈公士奇(镇海人,乙丑进士)。

知府王公行俭(宜兴人,丁丑进士)。

巴县令王公锡。

△成都之难

巡抚四川龙公文光(马平籍鸡容人,壬戌进士)。

监察御史刘公之勃(字安刘,陕西宝鸡人。献贼以之勃同乡,欲用之。之勃劝以不杀百姓。既免,劝以改邪归正,拥立蜀世子。不从,即大骂求死)。

成都推官刘公士斗(字映薇,南海人,辛未进士。当之勃与献忠语而未决,士斗从后大呼曰:“此贼也,公不可少自屈。”贼执之,士斗又反顾之勃面,语如前。其死最烈)。

成都知县吴公继善(太仓人,丁丑进士)。

华阳知县沈公云祚(太仓人,庚辰进士。之勃、士斗被传,云祚请同死,遂遇害)。

仁寿知县顾公绳(台吴县举人)。

资阳知县贺公应选(字继登,丹阳人,甲午举人。贼破资阳,幸之不屈,处之别营,至乙酉冬被杀,十七口俱死)。

总兵刘公佳胤。

邑绅太常寺卿黄公伸。

户科左给事中吴公宇英。

偏沅巡抚西充李公乾德。

当巴县之陷也,邑绅有童思圣者,请降。贼令之招其同年刁化神,化神得书不至,思圣仍被杀。夫以贼之强暴,腹心左右严锡命,且不免于死,而他人尚苟免求全,徒取﹃辱,此尹大常之骂贼不屈,为得死所也。李西充初以沅抚破贼,既入蜀而闻其父被害,而与袁韬起事后,率其弟升德同赴水死,则献忠之灭也已岁。然乾德始终与献贼为仇雠,而汨罗之投,又以滇兵复出,为献贼余党,则其死事安可不书耶?端王之被难门南道,陈羽白亦以从王遇祸,以秦则非其地,以蜀则非其官,故弗及也。

△附记

死事之表章固矣,其不死者,责以大义可也。世俗流传,好用私意相增饰,如《甲申纪事》者,出于小说家之口,尤失实不经。项水心煜者,居家无循行,为公论所薄,在乾累以诡激市伉直声。按贼本三月十九日破京师,水心于四月十八日已则陪都,嗣君即位,身与拜舞之列,因向朝士述在途毁形易服状,为南台陈御史所纠,其月日可考据。当时欲以污伪署杀之,以彼弃妾与孥,万死南还,三千余里之远,不一月重茧而至,不知更有何地何日,可以纵贼?黄石斋先生正告南中用事者曰:“唐天宝之乱,从王为上,自拔次之,若水心者,何罪?”余亲闻其语,深服以为笃论。周介生钟者,才不足以副其名,为人乃友弟笃厚,不死,实大负生平,与众同罪,更复何辞?乃元宋红巾尧舜汤武等语,见载《缀耕录》,遽以之入爰书,行大法,谗口嗷嗷,此何说乎?迹其祸本,刘泽清曾金币聘之不应。介生有季弟曰,尝同饮阮怀宁家,壤坐大骂,介生不为谢,以此两人切齿,众傅成其狱。李舒章霎为诗吊之曰:“乱世身名可自由,恨君不及郑台州,《剧秦》新论何曾草?月旦家评总世仇。”汝南群从兄弟,晚岁睚眦,不含急难,乃缘饰讹传,外人遂指为左验,舒章之诗,盖实录也。野史错乱甚多,不可枚举,后世论其事者,宜加详考焉。

《绥寇纪略》,汇辑死难者甚明,特录之,照其原本,不复妄增,然特死于闯,及甲申以前者耳。若献贼屠戮全蜀,及黔滇之死节者,概未之登也。知其中亦间有其人,苟活而误入褒录者,识者自能指之。他如鼎革维新,为殷顽,为夷齐者,何可指屈?表章节义,别有国史,何敢轻赘焉?

△附忠贞轶纪

顺天教授江左徐君懋贤手辑《忠贞轶纪》一卷,载京师甲申殉节之士,挺挺赴义,视死如归。呜呼!此不足征人心之不死,而三百年王泽之深长也哉!其所纪半属儒生,间及一二武职间曹,要以阐扬幽光,补国史所不及。至于中闺贞媛,尤不胜书;当兹晦宴否塞之日,而取义舍生,宁甘玉碎,毋为瓦全,非所谓爵然自濯于污泥者欤?是书辑予甲申岁当前闻见,要属真核,且其言甚质,足为一时实录,爰抄其姓名,以备后人采焉。

生员阮谦(谦父文相,初为神枢营号头。二十一日闻帝崩,父子相向而哭,乃率弟文彩暨家人同拜帝灵。文相缢于中庭,谦与文彩缢于门外,庭内则文相嫂马氏、妻王氏、女三姐、文彩妻朱氏、妾王氏、谦妻王氏,五妇一女分东西梁死焉,阖门九人无一生者)。

生员蔺之菀(菀闻寇氛,每切齿裂眦。及城破,叹曰:“惟一死耳。”乃跪向母曰:“儿虽为诸生,然岁縻廪粟,君恩深矣。今义当殉难,不复能事母也。”母牵衣止之,乃奉母携家属避难他地。潜归旧室,经死)。

生员周上贵(城破时,贵方缢于室,为贼所解。至四月二十日,书四语于绅,潜自经死。其书绅语曰:“痛心先帝,蒿目时艰,回天无力,在世何颜?”)

生员蒋士忠(十九日,士忠闻贼破城,遽持刀奔贼。所遇三贼,力战被重伤,贼竟舍之而去。翌日知帝崩,恸哭望其妻,同赴水死)。

生员陈正国(贼破城,国欲殉死,念母老不能自决。母察之,朝夕相持而泣者匝月。一旦鸡鸣时,母子并缢死。正国既没,弟正仪、正中亦相缢死。国仅遗三月孤儿,妻狄氏苦节抚之)。

锦衣卫镇抚魏师贞(城陷,自焚死)。

署都督佥事李明善(城破自缢)。

游击刘文质(贼破城,自缢,妾于氏从死)。

指挥宋延福(城破,偕妻陈氏同缢死)。

户部陕西司员外宁承烈(城陷,缢于公署土地洞)。

生员常自牧母(亡其氏,年六十矣,厉声骂贼,身触刃而毙)。

生员沈埙母敕封孺人刘氏(年四十九岁,自以命妇义当殉国,城破坠井死。长女已适人,亦同日赴井死)。

夏妻孺人赵氏(孺人为夏继室,生一女。夏为福建参政,留家京师。城破,谓诸子曰:“国家大变至此,汝父在闽,我身为命妇,惟死为得全耳。”先麾其女赴井,然后偕季媳孀妇唐氏同缢死,仆妇王氏亦随死焉)。

镇抚司佥书指挥李若琏(琏居官廉平,忤旨削级。城陷,题诗衿带,朝服缢于中庭)。

京营参将陈嘉谟(嘉谟分守安定门,贼从东门直入,嘉谟巷战而死。聘媳罗氏以絮袈塞口死)。

布衣杨国震(城破,国震聚妻一室,积薪举火,邻人救止。震遂移居东城黄华坊,与妻郑氏、子杨德甲自焚,其同居田氏三女一男亦同投火死)。

生员张烈祖母崔氏(有抚孤守节四十年,子希贤、孙烈俱有名庠字。贼破城,烈痛心发愤,日住伏帝尸而哭。贼怒拘之,令作文,命题为天与之。烈破曰:“无可奈何。”贼大笑,崔欣然曰:“孙若得死所,吾之愿也。”后贼入其室,崔高坐骂之,家人恐,咸跪而为之请。贼以为老悖,竟舍之去。贼既退,崔呼家人,语曰:“吾平日教若辈云何?而向贼作如此面目!”怒不食,死,年八十矣)。

光禄署正于腾云(贼入城,云大书斋壁曰:“死不顺贼。”遂偕其妻郭氏、妾刘氏痛饮,同缢死。或作署丞于腾蛟)。

昌镇标将任之华(贼围城,之华请于兵部,愿领火器三千守北面,未果而城陷。华亟归曰:“家人不忍我死,当逃生耳。”遂出门,潜返马厩,缢死)。

锦衣百户吴登俊(江南人,以功世袭,城陷,自缢于宅后之水塘死)。

布衣秦文举(闻帝崩,率妻子北面再拜,举家自焚死)。

布衣张时燧(骂贼不屈,贼义而舍之,归复缢死)。

知州马象乾、教谕常朝光(乾甲子举人,光壬午举人,二人素友善。乾任仆州知州,家居。光授宝坻教谕,未赴任。三月十八日,贼围城急。乾过光家问所以处此,光曰:“得死为幸耳。”翌日城破,乾率妻子六人并缢死。光被贼擒,骂不屈死之,妻沈氏、子德治亦自经于家)。

致仕经历詹应麟(麟年近八十,被擒至贼营,厉声骂贼,致劈脑死)。

锦衣卫旗尉邬默妻赖氏(默昆季四人,长兄焘,次聪,次默,怎勋。城破日,赖氏慷慨语默曰:“尔盍图杀贼以报国?无空死沟渎。我妇人焉用苟活以累尔身?”遂率己女一及煦二女先死,少顷煦儿妇刘氏、孙咸哥、孙女大姐、二姐并随勋妻霍氏缢死,勋亦死焉。及四月三十日,焘为贼所逼,复与其妻聂氏、孙健哥俱缢死)。

赵氏(赵氏锦衣指挥同知张元庆妻也。贼入庆家,赵氏厉声与拉白刃,交下而死。于是元庆妻赵氏媳梁氏、赵氏、刘氏,子妾张氏,孙生员长玉宾,孙妇鬼氏,孙女大如并投井。贼退,家人救之,惟梁氏少存一息,旋复投缳死)。

郑氏(癸未武进士锦衣指挥李凤翼妻。贼入城,氏集其家妇女十一个同缢,死者凤翼妾朱氏、媳陈氏、侄媳助氏、女二、侄女四、婢庆元)。

生员杨肇兴母杨氏、叔母孀妇李氏(城垂破,杨氏先投井死,李氏孀居二十余矣,见杨死,语诸妇曰:“大母年六旬尚就死,我辈宁欲生乎?”遂偕其媳潘氏、弟媳李氏,并赴井而死)。

生员李慕悬寡母徐氏(徐少寡,悬以遗腹子抚教成立,贼入城,掠悬去,母遂偕其媳陈氏、侄媳袁氏、侄女二人同赴井死)。

生员钟宇秀母高氏(孀居。间贼至,投缳死,宇秀妻李氏亦随姑死)。

生员颜卓妹(年甫十三龄,有艳色。贼挟卓献妹,卓不从,女闻而自缢,母王氏痛其女,亦死)。

故金吾卫经历赵对妻李氏(贼破城,李在房内掘土,深六七尺,藉以锦褥,上覆锦被。偕女二姐、孙女长姐同入坑,以土掩之而毙)。

生员牛应象三女(长年十八,次十五,次十三,俱未字。闻贼破城,掘土自埋死)。

生员萧嘉熙妻李氏(城破,率两妾安氏、陈氏同缢死)。

生员苗有或妻李氏(城破时有械肄业山居,李氏携两孙付邻人,自同一女赴井死)。

生员翁宜中妻周氏(城破赴水,为邻人救免。四月三十日,贼将遁,更肆掠,氏惧缢死。九日方殓,颜色不变。时方赤日,有阴云覆其上)。

生员毛公望妻杨氏(太医院吏目杨元女也。贼入城,杨氏语公望曰:“我死矣,幸为语母家,各自尽,无为贼辱。”即□一女一婢共赴井死。公望奔告于杨,而元之妻洪氏、妾王氏并一男三女,俱已赴井死矣)。

生员刘赞明妻牛氏(年二十四岁。贼破城,号泣满路,氏曰:“吾何惧哉?彼能虐生,不能凌死也。”贼入其室,氏投生女于水,手刃自刎死)。

举人曹家麟妻于氏(氏孀居守节十年。闻贼至,付遗孤于大母,从容自缢死)。

生员张兆玄一门四节妇(冢妇苗氏即有或女也,仲妇刘氏、妾养魁、女四姐同时赴井死)。

生员李时滋妻氏(贼临城,氏缝绵衲衣一件,藏碎银四两,语时滋曰:“有变当服此。”时滋怒,掷衣而出。十九日,氏以衲衣付家人,携子妇梁氏并一女同缢,滋父子竞以衲衣护济)。

生员刘任妻妹(妹少寡,依兄母同居郊外。贼至,同嫂王氏赴井死)。

生员刘肃妻王氏(氏一居苦节,贼至,偕幼女赴井死)。

生员孙灏妻王氏(缢死)。

孺士张捷妻马氏(守节十三年,一女年及笄,贼至,同缢死)。

生员石原妻戴氏(缢死)。

生员将如兰妻边氏(逃乱至母家,同母赴井死)。

寡妇张氏、丘氏(张氏生员田霈妻也,年少孀居,城破时缢死。丘氏夫陈姓,守节二十三年,贼遁纵火时自缢死)。

生员史彝典妻萧氏(缢死)。

周道隆妻姜氏(四月三十日缢死)。

季聚金妻秦氏(缢死)。

生员贾士遴母白氏(四月三十日,同媳李氏、孙女大姐同缢死,长子上在、孙兆元、兆庆亦死)。

太医董从云女(从云被杀,女赴井死)。

三月十九日自尽者,又有生员黄化龙与其母金氏、祖母贾氏、伯母范氏共四口。生员王三祝妻陈氏并二女,共三口。生员王有信母张氏,嫂朱氏、刘氏、韩氏,妻包氏,弟妇丁氏,侄女大姐,共七口。生员李调元母杨氏。生员阎梅母李氏。生员张炯庶母徐氏。生员包羲易伯母柏氏,女三姐,侄女大姐。生员朱用卿父朱字义。生员洪士望弟洪士奇。生员夏时行妻李氏妹三人。生员冯介妻于氏、嫂陈氏、侄女柏姐。生员温良璞妻李氏,女大姐。生员张廷瓒妻刘氏。生员黄维泰妻董氏。陈时泰妻曹氏。李尊元妻□氏妹三姐、七姐。

四月三十日自尽者,则有生员史载文母林氏,宋寿国母方氏,曹绍勋母朱氏,妻张氏,生员王良眉妻张氏,米绍乘妻叶氏,何器妻夏氏,郑以炳弟妇戴氏,郭茂襄妻辛氏。生员李思献妾王氏,子李梦夔媳陈氏,女二,男女孙各一。

◎群寇

闯献之兴也,千百其党类,而先后十余年间群盗四起,益难枚举。前人譬胜朝国势,如衣败絮,行荆棘,意者其然。

△漳泉海寇

漳泉海寇起自袁进,进受抚于闽将沈有容。进之后有袁忠,亦以受抚,与进并于辽东效用。忠之后有杨禄杨策,禄策之后,有郑芝龙。芝龙泉人也,侵漳而不侵泉,故漳人议剿而泉人议抚,两郡相持,久不决,寇愈横。上为之逮治巡抚朱一冯,旧抚朱钦相,总镇俞咨皋等。已而芝龙悔祸,降于两广总督熊文灿,有旨戴罪立功自赎。余党蔡三、老钟六等,自闽海飘至广东粤、莱芜、马耳粤、牛田洋,分往埭头、洋屿、青粤等处,我师御之,颇有斩获。其中李芝奇者,称最强,初由立钟东上陆鳌中左,为郑芝龙所败,继又突大小金门,直犯潮海,入揭阳铺,与把总郑廷芳力战过城,知揭阳县冯元飚率乡兵出城外,曾历埠大战,互有杀伤。其时杨策已被获于马耳粤,惟芝奇于惠州、潮海间恣掠。其老钟六者名斌,窜而之浙,尝以佯败,诱官军入洋,贼宗四合,总哨皆没。宁、绍、温、台、苏松在在告警,巡抚张廷登增ぎ召兵,浙寇渐平。广贼刘香则又芝奇之党后出而更锐,犯小程,犯长乐,再犯广之海丰,诡乞降,熊文灿信之。七年四月,道臣淇云蒸、康承祖,参将夏之本、张一杰往招之,谢道山被留。逾年郑芝龙合兵夹击,香挟道将出船止兵。云蒸大呼曰:“我矢志报国,急击勿失。”遂遇害。香势蹙,自焚溺死,承祖与二将脱归,于是海祸遂息。(《绥史未刻编》)

江南海寇始于黄尚忠,尚忠死,又有陆大、廖二,而顾荣为剧。尚忠以十一年之冬,掠太仓之陆公市,寻就擒,陆大则以明年秋围崇明县,大掠青村柘林,为其下所杀,廖亦遁去,而众推荣为长。荣招廖二合之,南北一宗,为船一百五十,众万人,约以十五年二月图据崇明。邑令陆一鹏、守备陈安国设守,杀我把总王百度,百度勇将,人惜之。再犯福山,江南大震,应抚黄希宪、定海总兵王之仁期会剿。苏松兵使者程视师刘家河,班捕斩格,募渔船百,渔下二千,为渔勇营,合诸哨。四月十八日出洋,遇贼高家嘴,王之仁前哨用大炮,碎贼一舟沉之。陈安国誓死夹击,贼大败,斩贼数百,焚十五舟,生擒五十五人。又败之大安沙,败之江北新港,收之楞头,获舟六十,俘百人,焚杀溺死无算。贼窜入淮北,为漕督史可法将士所逆击,复转而南。程得其兄顾大令,柘林守备杨芳者,与之俱以喻降,荣乃归命。杀余党二千人,收其舟二十八为军用,人皆以程有方略云。(同上)

△广东山寇

崇祯元年,寇聚广东罗冈,及程乡平远,至福建上杭武平,由长宁小路出安远会昌,伪号水兴,称王结寨(程平有贼张惟天等,增城有贼张元申等,官兵剿之,千户危思仁、康继祖被杀),又江西巡抚杨邦宪奏报流寇陷城劫库,有旨切责邦宪,并谕南赣入闽粤抚臣会剿。其年秋,广东束山绍兴等营,千把总郭效忠、张承祚追贼至新铺头,大有斩获。又往窠所生擒贼首张会云,又右镇把总何维坤,解擒获贼首钟咸、林可美等,山寇渐息。其后又有九连山寇。九连山跨三省九县,其中上氵利、中氵利、下氵利,即王文成所平氵利头贼也。山势羊肠鸟道,而宽平之处,田土膏腴,贼得且耕且掠,以为窟穴。当三四年间,山寇大起,间出赣州之龙南、定南二县,以肆卤掠。南雄郡城庳薄,岌岌莫保。惠州之和平,潮州之平远,皆在万山中,贼得以出入不禁。延至六年,始告荡平。乃用广东按臣梁天奇议,择山中衍沃之处,如野鸭潭者七巢,相度屯种之地,设兵三百人,统于惠州参将。又以形势,移平远县于石窟,而增修南雄府城,皆出于士民之捐助,不关县官许之。(同上)

△河北三叛

山东固多群盗,先是六年三月,朱大典报武德剧盗荡平。又云曹南武城玉沙等寨,贼首郭金城等七人被获,境内稍以靖。十二十三年间,有开州人黄小槐者,自号顺天仁义王,有众一万二千,与东阿李相应,焚掠临清、沂州间。后在郓州玉皇庙为山东总兵杨御蕃所执,此亦曹南贼。十四年大饥,乱四起,有李廷实、李鼎铉者,陷高唐州,又东平吏胥开门迎贼,抚臣王国宾讨平之。泰安土寇至十余万,掠宁阳曲阜间,兖州大震。贼取女子,衣以甲胄,守营,而己出放掠。闻青州兵至,还走邳徐,焚其郭,直抵扬州之南沙河店,毁漕船三十艘。复向东平张秋,围丰县未下,徐州贼又从而合之。当是时群盗王名以十数,其中李青山最剧。青山本屠者,因乱啸聚,据梁山之寿张集,上累诏趣刘泽清以进剿。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泽清所部游击赵维修追青山,斩其党艾双双,双双青山技艺师,伪封当家大元帅,梁山诸贼,皆其管辖也。二十七日,青山兵败遁去,有贾望山者,泽清破其巢,执而讯之,称青山同逆党萧侯封等三人,逃往山东之沂州。十五年正月六日,兖东防守都司齐见龙报其弟齐翌龙生擒青山以献。先是青山以百骑走泗水,材官杨衍者,故将御奇侄也。杀其骑且半,逐之至费县东□之箕山,杨相射中其马,翌龙遂得而生擒馘之。援剿禁旅,太监班师入都者曰刘元斌,于中道诡称搜解青山余党,欲以自为功。司礼监王裕民以其疏入奏,疏曰:“臣等所擒梁山寿张集逆贼李青山,有伪军师王邻臣等,本东平州诸生,城陷为贼所得,因为之用。与伪中军赵一资同备心腹,贼之陆梁跳荡,其谋也。别部如黑虎庙伪元帅李明芳,临潮集伪元帅余城印,戴家庙伪元帅陈维新。城印破东平州,明芳、维新破张秋,而维新又烧漕船三十只者也。又以攻破阴新,烧彝陵关箱者,伪元帅朱连掌贼之老营,与同起攻破新泰、东阿。伪元帅李相南梁山梁家湾楼顺天飞虎,伪元帅徐尚德猩猩屯,伪元师李青芳,青山之从弟也。梁山伪元帅侯严化,蓝店伪元帅贾望山,萧皮口伪元帅吴应诏,油篓山伪元帅二人王山印、王东楚。梁山伪副元帅二人冯文运、吕同升皆以破东平时,先登为骁贼。萧皮口伪副元帅王加与,花蓝店伪副元帅魏建宏,又有伪千总张明山,伪参谋杨某,而冯三益、吕明年、王茂祥、施可凭皆贼目。臣元斌臣泽清奉皇上歼渠赦胁之旨,不敢根株支蔓,惟条奏首恶,及附逆有迹者二十四人,青山缚置槛车,余皆反接以徇。”上曰:“青山小丑,久乃就擒,不足以献庙祉。其命法司,按轻重,磔斩于都市且赏赉将士有差。”或曰:“王邻臣劝青山以约降。”其献俘也,上率太子永定二王,御门受之。众贼曰:“许我做官,乃缚我耶?”至市,青山奋起,所缚之桩立拔,大诟骂当事负约,死乃绝声。上以山东饥困,手诏就抚之,民各归本土,务农耕作,发帑银二万以赈之。其后再有龙山、沧海、渊诸贼,东抚王永吉初至,以三百骑与之战,未浃月,而收缚散遣之殆尽。(同上)

袁时中北京滑县人,崇祯十三年,河北大荒,群盗无虑数十万,真定以南,道路全梗。时中啸聚亡命,先袭开封(时中以十四年三月初六日攻陷霍近,又突往萧县,执其令以去),以其对袁老山一营而言,故谓之小袁营。诸贼中惟时中最黠,同起者相继扑灭,而时中渡河南走,有众四千人,围兰阳。总兵陈永福、吴遂程击败之,二将去而兰阳之围复合。寻又为官兵所挫,时中乃东奔归德,达于颍亳,纠合饥民十余万。时李自成养兵襄城,由郾城而东坞壁向应,时中从颍亳屯以西,相遇于陈蔡之间。时中畏其强,而自成贪其众,遣辩士说之,相与为盟,许配以女。时中遂亻免首听命,破睢阳宁陵以及于归德,时中皆为先锋甚力。然两贼仓卒以形势依倚,其中实不相得,又见自成驱之当矢石,而己收其利,心不服。其去归德攻汴也,行至杞县,遂叛而去。自成介马追之,疾驰二百里,其众半道散亡,时中左右属者百余骑,仅而免。自成围汴而时中于其间收合余烬,复得数万人,东归颍亳,为官军所逐,屯柘城鹿邑界中。保督杨文岳抚之不就,总督侯恂、豫抚王汉尝有意羁縻之。时中亻免狡不驯,而往来者持浮说以博利,卒不能得贼要领。杞县之南,有地曰圉镇,逼介睢州,时中荐处以荼毒,两境之民,罔有宁日。睢州无长吏,刘肇昆、欧阳永镇、赵成名皆以幕椽客将主州事。诸生黄亮好踪横,权宜招诱,尝入其营中。贼党多河北人,久客思家,潜求北渡。间有商贩怀卫间者,而大康鹿邑焚掠自如也。御史苏京按豫,素知其反覆。会永城刘超反,时中投牒请以擒超自赎,京却之。寻得旨,许陈永福与之俱。时中自以衔上命,策马河口径渡。京与豫抚秦所式谋之曰:“彼畏闯,非图超也,使一至河北,是为逆徒树党耳,永城可复下耶?”乃敛舟北岸,而告曰:“若斩李际遇并自成伪官来者,可以从君请,不则姑戢其下勿动。”已而自成移屯潮以逼,有扶沟诸生刘宗文者,为贼用,说时中除旧衅,复自归。时中缚之,献于御史京,京置诸法。自成游骑数百,已钞其营,时中杀一将曰张三,生俘三人,曰马龙余应王得贵,托言破贼。自成闻之怒,俄而全队大至,擒时中杀之,余众或杀或降。散者向杞,杞令李翕如擒胡明山等十余人。或向睢,睢人之与贼习者,舣筏为之渡,渡百人。御史京吏士收缚,己拔其健者十余人为亲信,他或逃东南以去。时中起十三年,至十六年五月二十四日灭。(同上)

刘超晋人,其父贾于永城,因家焉。超颀而长,有才武,能读书,于《左国》三史略,皆上口,再中河南武举,俱第一(壬子戊午两科)。天启二年,永城王三善为黔抚,超与曹县人刘泽清以偏陴从。时安拜彦围贵阳,已十月。三善以十二月进兵龙里,追至老鸦关。超出广陵兵,既胜,而骄恣抢掠,反为贼所乘,诸将多死,而超独免,积劳迁四川遵义总兵。崇祯中,同邑练国事、丁魁楚、丁启睿皆以督抚讨贼,超以故将,在总理五省军前效用。九年秋,兵部叙黔功,超以解围,荫一子外卫副千户世袭。超上书阙下,诵言王三善以子死未葬,与谥未定,黔中共事者,比将百人。今力战如都司范可行、郭应魁而不录其劳,死事如王允纲、王允佐而不恤其死。其得赠者,止一刘奇为游击,而见在效用,惟刘泽清为通州总兵,然自用他战绩,非黔功也。又自以一战捷龙里,再战捷革铺,三战逐邦彦于陆广河外,亲解黔围。身所斩四十一级,其二为贼目,所部卒斩级千余,复地千里,仅一外卫千户而犹副也,功大赏薄,有怏怏心。十二年正月二十一日,赴京听用,朝谕以其怨望斥之。六月十八日,复归永城,会河北土寇大起,李自成攻汴梁甚急,上募能救汴者。超应诏,请招募土寇,率所领六千人杀贼,乃用为保定总兵。名救汴,实不行,与其弟越陈兵出入,多与群盗通,永人大不便之。进士魏景琦召见,授御史,已受命,按江南矣。会言事罢归,负气诋超为通贼。超不胜忿,起杀景琦一家,并乔举人明楷而反。河内令王汉以才名,擢御史,按豫,寻进为抚。方治军怀庆,奉密旨,用计擒贼,提兵至永城,声言招抚。练国事、丁魁楚等,夜开北门,纳其军。方坐城头,发降票,超死士猝发,遂遇害。超与刘泽清通谱牒为一家,时泽清已贵,贻书欲以激变,请泽清以杀抚臣难之。超与其婿王全黔谋拘邑绅练国事、丁魁楚等,逼令草公奏,为己请宽罪。而全黔令其勇高擢者,同王仲宝、曹育民等五人,赍本以入,为金吾缉事者所获,供泽清为之囊橐。上置不问,而命凤抚马士英、太监卢九德、河南总兵陈永福讨之。九德以十六年四月初六日率京营副将杨大相、赵民怀、薛光胤等,至永,故将杜文焕、王承勋以家卒从,漕抚史可法遣参将李世春千六百人,凤泗总兵牟文绶挑精骑百人皆会,而副将周士凤扼双沟以防奔逸。贼兵初七日突围,以攻东北诸将,乘锐合击,十三十四日两昼夜,连战十五合,贼死不可胜数,其气遂衰。士英先檄刘良佐于正阳,率诸将刘泽洪等,从颍亳趋永,以十三日至,而黄得功在庐州,率马成龙等挑精骑千人,为士英前驱。士英自率中军杨振宗、刘复生、蒋正秀、姜兆熊,并兵从宿州趋永,十七日质明至,诸将乘锐渡濠,直抵城下。故督师丁启睿时在城外,士英与之谋,得贼虚实,偕永福及副将丁启元、参将李时隆等,议筑长围。先是永之绅民筑城浚濠,制炮积粮,以防流寇,至是反为超用。永人逃出,则全家俱毙。驱无知之人,以当锋镝,官军之被伤者,亦千余人。上忧贼之负也,特发御前银一万两、各色蟒衣斗牛飞鱼等丝一百匹,犒赏战士。超穷急请降,士英伪许之,既出见,犹带刀自备。士英下与之礼,手去其刀曰:“若归朝,何用此为?”已而潜易其亲信,遂就执。五月之十日,上闻捷音,下诏曰:“反贼就擒,城中绅士得全,朕心嘉悦。”六月朔献俘,超与其弟越凌迟处死,传首九边。小六儿及超越妻妾子女,给功臣为奴,家产入官,父母祖孙兄弟,俱流二千里。超党张君晦者,勇善战,亦论斩。超时年六十二,豫人有惜之者曰:“超知书,好交东南及中州知名士,少时自负其才,以永城人不许令就文试,故亻免而从武,往往与同里不合。”王抚军汉字子房,其遇害也,超为文祭之曰:“古之子房善谋,君何轻身失算,误为乱兵所害?”所以自明其不反之意。超向在黔中,曾保全马督家口于围中,贻书士英,深自辨置,文义颇可观。其就执,缘诱降,塘报未尽实,然杀近臣,戕大夫,婴城拒战,其反决矣。此其当诛,非可以浮词他说解也。(同上)

△徐砀萧之贼

徐砀萧与河南山东接壤,崇祯八年,有程继孔、王道善、张方造三贼破萧县,焚徐州北关,归永邳宿之间,道梗数百里。指挥蔡应瑞、守备贾之、哨官李毓秀等,以拒敌阵亡。自永城叛,刘超伏诛,余孽朱世安、燕青等窜入其地,自称反夭夭魏豹,遂南勾豫寇,东连沧浪渊诸贼,造舟置筏,势亦披猖。崇祯十六年六月,淮徐道右参议行腾蛟议讨之,徐州副将金声桓、游击刘世昌、守备卓圣,又归永参将丁启光、丁启胤、丁承烈,皆以兵会,而淮督路振飞命标将文怀忠、王心粹佐之。时张方造盘踞吴家集,我师以七月二十三日攻破,斩首千余级,生擒张方誉等,而方造跳逸,迹之未获也。贼程继孔惧罪伪降,腾蛟姑许其请,于九月二十六日,单骑亲至其巢,责孔旧罪过,令缚首恶王道善自赎。刘世昌身自督率,声桓伏兵要害,为相应。继孔果于十月初三日生执道善以献。道善之逆党张凤梧等,尚据险不下。归永三参将之师,先往,诸将续至,合围凡三昼夜,连陷二寨,擒斩二千八百余人,而腾蛟自行捣萧县之王窠。方造亦于去萧八十里之ガ阳集,为卓圣、严守敬、吴尚庚等所获,即擒道善之第二日也。徐寇遂平。会腾蛟擢为楚抚,念程继孔终留后患,乃檄之入楚随征,此贼坚拒不可。于是凤督马士英定计于十二月十八日,命共副将杨振宗、庄朝梁同禁旅总兵马得功、参将王进功等,共提兵五千,从东南一路,由宿州攻之。徐州副将金声桓统标中左右等营,游击刘世昌等共提兵三千,从西北一路,由萧县攻之。徐城义勇,亦领乡兵助战。二十四日大会南岳集,攻贼巢两昼夜,继孔大败,奔窜入方圆寺洞中,至廿九日始就执。甲申正月,凤督以槛车胶致京师,会国变得脱,归徐州再纠众为乱。逾年兴平伯高杰北行过徐,继孔伏谒兴平,受士英指,立执之以为徇。此徐砀萧三大寇之本末也。(同上)

△河南诸寨

十六年四月二十一日,上传尽免河南五府田租者半。三年又诏谕汝洛、岛璧诸人:若等迹似弄兵,原非得已,义在报国,不乏同心,所宜赦罪录功,大伸讨贼。斩伪官者授职,捕贼徒者给赏,恢城献俘者,不次用之。今就其可纪者三人。(同上)

沈万登汝宁真阳县人,大使也。七年冬,汝人盛之友者,起岳城,万登聚乡勇万人为之应,白太徵、吴太宇亦并起。万登称顺义王,太徵、太宇各自为长。之友被陈永福所破穷蹙,遂窜入流寇中,而万登等拥众自如。同时有舞阳杨四、泌阳郭三海及张五平、侯鹭鸶、盛显祖等,而杨四据九曲,郭三海据平头垛,称为强。三海诈归命,杨四诡请杀贼自赎,数反覆,未能有以定。十二年七月,万登乃请降。刘洪起者,西平监徒,与其弟洪超、洪道结乡井以自保,又有洪勋、洪礼等,号为诸刘,尝乘夜遣人入贼中,取其马(贼营中谣曰:“高点灯,多熬油,防备西平刘扁头。”刘字司高,刘扁头,别号也)。党与渐以盛,官授为西平都司。郭三海之反覆也,十年春,巡按御史杨绳武檄洪起捕其党张五平、侯鹭鸶诛之,郭三海亦为陈州军士所获。汝宁游击朱荣祖颇善战,击陈尔学(尔学在韩庄既败,荣祖焚其寨),盛显祖破之,又以计诱贼首级。守祖入城受赏,并其党五千杀之尽(郡人大司马傅振商、太守李磷所定计),万登乃以明年降授都司,即其所居真阳为屯部。是年杨四为左良玉所杀,十五年四月,杨文岳授汴不利归,以其兵获白太徵诛之(十三年有北湾土寇赵惟现者,奸民傅商为内应,谋袭汝宁,为其党马三所发。朱荣祖夜檎傅、三,陈政斩之乃定。十四年,左良玉兵驻汝,大杀掠,民愤而从乱。白大徵乘众怒昏夜傅城,思杀骄兵以雪其毒。城内戒严,幸不动,城外兵民相击。及晨,民大半为兵所杀,白太徵遁去,至是始伏法)。闰十一月,汝宁陷,文岳及文武将吏俱毙。有东寨韩华美者,投自成受伪命守汝,自成寻追左良玉于襄阳,拔营走(土寇赵发吾乘虚入城,掘地搜索,老弱妇女尽)。当城未破时,同知韩煌(宝鸡云)署遂平篆,贼至,走崎牙山以免,残民乃迎以入暑巡道事。而沈万登之在真阳也,李自成授以威武大将军,不受马士英承制,命为副总兵,遂与刘洪起、洪礼收复。(同上)

李际遇登封人,幼读书,曾应童子试不就,去而井,遇矿徒用饮食相交结,有陈金斗者,为其军师。金斗自谓受天书,能占候望气,乘旱荒以蛊惑倡乱,官军擒金斗并际遇妻子杀之。惟际遇中伤乘马得脱。时禹州有任辰者,有众二万人,寻为官军所杀。际遇复其众,与于大忠、申靖邦、周如立、姬之英等,各结土寨。李踞登封之上寨,于踞高之屏风寨,放火杀人,并邻寨以自益。于大忠破宜阳、新安二城,永宁、大宋各寨,极凶惨,而际遇羌有善意,人归之。李自成之陷宛、洛、汝、蔡,际遇请降,刘氏兄弟不可,相与谋曰:“谁请兵,谁保乡里?”超与道曰:“吾两人愿死,兄宜行。”洪起一日夜走七百里,至左帅军前请救,足底入棘刺石屑而己不知。十六年二月,楚抚宋一鹤塘报有云:“副将刘洪起在西平与老犭回犭回等四家打仗。”三月兵部报遂平副将刘扁子将汝州伪官杀死,土寇赵发吾等归之洪起,遂有众十万,有忠勇称,而李际遇亦杀伪官以自效,上皆下诏褒奖。自成之在襄阳也,意欲移驻南阳。发右营出邓州以迎敌,秦军发左营出颍州以迎敌,兵发后营,一只虎出河南以敌袁时中、李际遇、刘洪起。时中寻为自成所灭,刘李独存,两人固劲敌也。沈万登初与刘洪礼佐韩煌以城守,而自成以夏四月于襄阳大置官吏,遣伪防御使金有章并邓琏(伪汝宁府印),邹应麟(伪推官),樊仲表(伪汝阳令)至汝。檄到,韩华美具仪从郊迎,我巡道韩煌及署县事朱某潜避去。伪果毅将军以兵获都尉侯玉凤及长旅四人,分屯各门山寨。如马尚志、苏青山者次第受职所署官(马伪威武将军,苏伪长成)。韩华美出屯信阳,有章建牙,杀戮征求无虚日,万登阳与合而阴图之。九月二十四日,漏二下,令乡勇传呼曰:“土寇薄城。”有章惧,请万登所部孙玉成等人守,而己脱身走真阳,万登已密令收缚。十月朔,孙玉成、景凤台等,合计执邓琏、马尚志等,万登已而磔之,汝人争食其肉。初四日,韩煌入,民遮道哭迎。万登遂以所部兵镇汝援剿,太监卢九德以闻,得旨沈万登擒斩伪员甚多,具见义奋有功,将吏限一月内从优察议叙。当是时,李自成围李际遇于玉寨甚急,会督师孙傅庭之兵,出自潼关,围乃解。督师与自成战于襄、洛之间,万登、际遇皆不能出师为助。已而督师败,自成入秦,两人于其门完守入保。明年甲申春,万登乃与洪起相贼杀,其衅起于万登之中军王明表杀洪起弟洪勋,攫其金,洪起称兵复仇。韩煌知事不可为,与推官伍三秀避之于固始。四月朔,洪起召其党郭黄验、金皋、赵发吾以合围。汝人粮糗牛马俱尽,掘野草煮瓦松,终之以食人。彰德司里陈朱明闻京都变,南奔过汝为刘沈议和,沈不从,五月朔,城破,万登偕孙玉成、陈田皆被执,洪起磔之于三里店。洪起自称左平南麾下副将,军南至楚颍,北抵大河,无不奉其约束。韩华美弃伪职,来投洪起,复令守汝。六月朔,自成右翌权将军袁宗第闻洪起破汝也,自德安地而至,洪起弃城走楚,依左军,而华美出迎贼。宗第怒其反覆,捶之几毙,据城五日,宗第移营入秦。九月洪起自楚归,擒南阳开封诸伪官,传送南中,诏用为淮蔡总兵,加都督同知。洪起自称受敕书进宫保,州县已下,皆听其署用,即汝宁御史公署,修改巨丽,开帅府,戟旌旗甚设。明年春,出军新息、光固之间,征各寨金币,以充军粮。六月大兵至汝,洪起道走平头垛,孔将希贵围之急,洪起中流矢毙,其下遂散。李际遇之在玉寨,亦以不早降官军,执至京师死。噫嘻!此三人者,亦既已亡矣。此外有李好者,人马以万计,尝以其兵从自成而刘铉、李奎、郑乾、伏应魁等,各统数千众,介以贼似民之间。他若武山、翟营、孙学礼、周加礼、徐良臣、金高等,不及千人,何足数哉?(同上)

◎普吾沙

滇远限天末,革易之代,屠戮罕焉,而杀运繁滋亦复不免。间尝绪阅《滇考》,不终篇而三太息矣。采之补《绥史》所未及。

普明声阿述州土人也,初为马者哨哨头。水乌之乱,与沙源吾必奎等,俱奉调,率兵破贼有功。既而京营御史傅宗龙受命按黔,间道由建昌回滇,募兵赴任。知明声勇黠,所部土兵亦强,特请随行。滇抚闵洪学入秦,尝言自明声东行,滇土司兵益弱,其为时所重如此。明声在黔,屡破水西贼众,会宗龙入内艰归水西,随就抚。明声亦回,得授阿述土知州,日益骄蹇。崇祯五年,巡按赵洪范至临安,明声率兵迓之,戈甲帜,列数里。洪范恶之,贻书抚军王伉,谓其养痈。伉亦习闻明声不法,遂列奏请檄调黔蜀兵会讨焉。是年冬,三胁汉士兵俱集,以黔镇商士杰掌兵政,伉自出临安督粮。右布政使周士昌监军击明声,败之,进围阿述。明声使其下伪约降,阴使人以重贿诱吾必奎曰:“君不闻狐死兔悲乎?阿述平,兵行及元谋矣。”既而官军与贼战,必奎卖阵先走,官军大败,事闻,大司马熊明遇以起衅为伉罪,遂与洪范俱被逮,士昌死于阵。明声虽战胜,仍巧词乞抚,当道惩前事,不复致讨。总督朱燮元自黔至,以兵威抚定焉。广西郡守张继孟奉委抚明声,思以计杀之,每称明声才武,且有功,不宜摧毁以致变乱,皆有司之过也。明声闻之喜,一日继孟将谒兵备道于临安,先诫其下,必取途阿述见明声。将至,故熟睡舆中,其下不得请,醒而问所次,已逾其境数里矣。佯怒,责其从行者,且曰:“我有事,须急至临郡,往返恐后期,可沿途置骑俟我,今回见普公。”遂尽屏舆盖先行,独与从者驰数骑,趋阿述。明声先已有人侦继孟,闻其言,益大喜,出迎谒语甚欢。方持茶饷客,继孟戏曰:“尝闻南中土司善药人,我不敢饮。”明声惊遽,指天誓曰:“方德公无以报,何有此?公果疑,明声请先饮。”竟易盏饮之。不知继孟执茶时,已预藏毒药手中,置茶内矣。明声留治馔,辞以有事谒兵备急,俟回,当痛饮。明声已闻其途中言,信以为真,因别去。继孟疾驰,易数马,即夕达临安。明声发药始觉,命其党率兵追之,不能及。明声死,其妻万氏,江右寄籍人女也。狡而淫,据其众,役使诸小彝,选部下壮而美者,更番入侍。沙源诸子定海、定洲、如琦等,皆与之私。既久,觉无以服人,乃招定海为赘婿。已而复嫌其朴陋,而定洲少年白晰,更窃杀定海而赘之洲。其子普眼远耻之,与万氏分寨而居。后服远以病死,定洲遂兼有安南、阿述之众,并近彝地愈广,南至交冈。甲申张献忠陷蜀,南震恐,使参将大贽率兵防金沙江。吾必奎者,其先为元谋土知县,久绝不嗣矣。至必奎以战功得官,仍居故地,自阿述卖陈后杰骜日甚,大贽贪墨,屡以事侵之。乙酉八月,必奎聚众反,连陷武定、禄丰、楚雄诸郡县,黔国公沐天波檄各土司兵会剿。十月官军与土官禄永命、龙在田等击败必奎擒之。永命宁州知州,在田石屏州人也。俱以水乌之乱,有战功,在田历级副将。崇祯十一年,奉调至襄阳,隶总理熊文灿军前,击流贼革里眼、射塌天于双沟败之,以是知名。张献忠等受抚毂城,颇与密。既而献忠叛,文灿获罪,在田亦罢归。元谋之役,与永年俱在行间。十一月沙定洲兵亦至,时必奎已伏诛,定洲犹留城外不肯归。会奸人饶希之、余锡朋等,逋骗天波金宝,无以偿,以贸易往来各土司营中,夸天波家饶富。定洲心动,阴结都司阮韵嘉、张国用、袁士宏等为内应,以十二月朔入城辞行,天波以家忌未出见。定洲入门大呼,其下蜂起焚劫,天波由小窦出西城,时禄永命在省,方巷战拒贼,从官周鼎止天波讨贼。天波疑鼎见诱,杀之,遂走楚雄。其母陈氏,妻焦氏,亦走城北普吉村之金井巷,当夜举火自焚死。定洲因尽得沐氏所有,盘踞省城,劫巡抚吴兆元为题请,代天波镇滇。又至禄丰,执家居大学士王锡衮,置贡院胁之,与兆元传檄各郡县,龙在田在安宁,与禄永命等,各引所部归。万氏在阿述闻变,惊曰:“吾家当为此贼败矣!”谋至省执定洲以投诚。既至,见定洲气焰赫然,资用饶洽,更喜过望,夫妇坐八人舆,持刺与抚按往来,欣然自得也。沐天波至楚雄,定洲率众追之。是时楚雄新为吾必奎所破,金沧道副使杨畏知奉调监军至楚,楚人留之,畏知遂驻楚。闻定洲西出,与天波计守御之具未集,曰:“公在楚,贼以全力聚攻,城必破。公不如西走永昌,使楚得为备,贼即西追,恐楚塞其后;留攻楚,又恐公从西来,首尾牵制,上策也。”天波从之,定洲至楚雄,城闭不得入,为畏知所绐,遂去,遣其党王朔、李日芳等,分攻大理、蒙化,陷之,屠杀以万计。畏知乘间彻城外居民,尽入城,清四野,筑隍陴,檄调汉土兵马,郡县多遥应之。其明年丙戌,定洲恐畏知截其归路,又闻迤东禄永命、龙在田等,各自守,因不敢至永昌,撤兵回,竭力攻楚雄。楚雄守具既集,屡攻不能下。一日畏知坐城楼,贼发巨炮击之,烟焰所指,正罩畏知,贼相庆,谓必死。须臾烟散,畏知端坐如故,惟击去左帻耳,因惊叹以为神。畏知视贼懈,辄出奇兵奋击,前后所杀甚夥。至夏,贼稍稍引去,东攻石屏,石屏守亦坚,复向攻宁州,破之,永命死,至峨土官王克猷走死于路。龙在田在石屏惧,与其党许明臣窜大理。定洲既定迤东,复引而西,攻楚雄,分兵为七十二营,每七营各为一大营屯之,环城挖濠为久困计。畏知守益坚,终不能入。又明年丁亥,张献忠被诛于西充,其义勇孙可望等,率残兵由遵义入黔,龙在田使人告变,且劝其至滇。可望因诈称黔国焦夫人弟,率兵来复仇。南初苦沙乱,皆延颈望其来,不知为贼也。三月可望等至真定洲,解楚雄之围,率众御于革泥关,大败遁归阿述。可望破曲靖及交水,俱屠之,遂由陆凉、宜良入省。宜良知县方兴佐率众持羊酒迎,可望贼喜,不入城,至省,巡抚吴兆元等迎于郊。巡按罗国在曲靖被执不从,带至省,自焚于署前。通判朱寿琳以佥都御史奉差募兵于滇,亦不屈,从容赋《绝命诗》,被杀。可望等因尽据城池官署,布列以居,法禁苛切,百姓失业流离,视昔较甚矣。既而分遣李定国徇迤东诸郡,可望自率兵西出,杨畏知御于启明桥,兵败被执。可望闻其名,不杀,诱降之曰:“吾今已不为贼,当与尔共扶明耳。”畏知曰:“果尔,当从吾三事:一不用献伪号,二不杀百姓,三不掳妇女。”可望皆许之,即拆箭对誓,迤西得免屠戮,畏知之力也。可望至大理,龙在田、许名臣迎降之,复以书谕沐天波,如与畏知言,天波遣子报命。永昌通判刘廷标上杭人,推官王运开夹江人,俱不屈,自缢死。可望分兵入丽江,悉取其数代所畜,厚待天波子,阴使刘文秀随之疾驰,度兰津桥,至永昌。会天波与乡官龚彝等于北城楼,遂携之,同杨畏知等俱至省。姚安举人席上珍拒贼见执,至省被磔甚惨。李定国至临安,临安为定洲都目李阿楚驻守,拒战甚力。定国穴地道置炮,炮发而城陷,阿楚赴火死,兵犹巷战。定国怒,执城中绅衿兵民,尽戮之于城外白场,所杀七万八千余人,而阵亡与自焚自缢者不与焉。初意遂袭阿述、蒙自,取定洲,闻习宁有变,因尽掠临安子女而回。过河西,在籍巡抚都御史耿廷赴水死,其妻杨氏被执,亦不屈见杀。至晋宁围之,屠其城,并屠昆阳、呈贡、归化,所杀又数十万人。先是昆阳有孔师程者,以从军得官,纠合晋宁各城人拒贼,定国既至,师程入舟遁去。晋宁知州石阡冷阳春,呈贡知县嘉兴夏祖训俱死之。定国又尽杀临安被获妇女于路,亦千余人。江川知县周柔强不迎定国,率众屯于抚仙湖中之孤山,定国既至省,使人出击,尽歼之。盖迤东屠戮之惨,几与蜀省同,而迤西独免,宜楚雄人至今尸祝杨畏知不衰也。然城亡与亡,大节不夺,如冷杨春诸人,亦何可多得哉?可望、定国既俱回省经营土木,毁南城民居万间,作演武场。城内置四王府,砖石毁呈贡、昆阳二城为之。可望、文秀、定国与艾能奇皆僭称王,在籍御史任馔等,又倡议尊可望为国主。可望遂置六部等官,以馔兼吏礼二部尚书,铸兴朝通宝钱。括近省田地,及监井之利,俱以官四民六分收取,各郡县工技,悉归营伍,以备军资。可望饶机智,既据有全滇,益自尊大,而其党犹侪视之。李定国尤崛强,每事相阻忤。明年戊子,可望与刘文秀等,议缚定国于演武场,声其罪,杖之百。既复相与抱持而哭,命定国取沙定洲以赎罪。定国心憾之,念相推奉已久,无能与抗也。初定洲归,屯兵洱革童,与万氏分险自守,其下汤嘉宾、陈长命等各据一山立营,相去数十里,为犄角之势。私通交址,借其援,以固诸蛮心。一日偶集于加宾营,定国侦得之,率兵遽至,围以木城,困守三阅月,绝其水源。诸蛮惧,出降者相续,遂械定洲等数百人回省,剥其皮。于是沐天波具衣冠,谢雪祖宗母弟妻子之雠,滇人之被沙毒者,亦咸以为快焉。(《滇放》)

己丑四月,孙可望遣龚彝之弟龚鼎献南金二十两,马四匹,移书桂林,求封亲王名号。给事中金堡固诤,以为祖制无有。而广西南宁府与南广南府错趾,可望来书,有不允封号,即提兵出战等语。陈邦传恐甚,先封秦王,寻封为制郡王,可望不受后封。(《明季遗闻》)

◎四镇

大厦将倾,虽忠肝照日,犹不能善其后,况恃势恣横,本起盗贼者乎?独靖南之殁,人有余哀,至今村赛列之神庙,与武穆埒。未可同日而共道也。

靖南侯黄得功字浒山,京营名将也。尝败张献忠于潜山之方岭,杀万人,献忠几获而佚。为人戆而忠,所部不过三万。每战,身自冲突,劲疾若飞,江淮人呼曰:“闯子。”几诧以为无敌。(《绥寇未刻续编》)

靖南起徒步,为郡商执鞭往都,经山东,值响马;众商俱逃遁,靖南独手提两驴蹄御贼,贼无不披靡,由是勇名震远近。(《啸虹笔记》)

休宁汪耐庵曾拜靖南侯门下。高杰引兵争扬州,公从靖南侯饮,盘列生彘肩,割啖之。帐下骁将能饮者,以次坐,人浮巨觞。有丘总兵弟守备,辞不能饮,侯怒,欲杖之,总兵目公,公大笑,侯问故,曰:“生笑丘守备腿不及杖粗也。”侯笑而止。俄报高兵十里外将至矣,侯笑饮不动。又报距五里,又报仅三里,饮如故。乃报已抵城下,侯乃上马,旁一卒授之弓,执左手,又一卒授之枪,挂于肘,又一卒授之鞭,跨左腿下,一卒授之锏,跨右腿上;背后五骑,骑负一箭筒,筒箭百,随之往。抽箭乱射,疾如雨,箭尽掷弓,继以枪,枪贯二骑折旋,又击死二骑。须臾掷枪,用鞭锏双挥之,肉雨坠,众军已歌凯矣,归而豪饮如平时。(《柳轩丛谈》)

黄得功副将林报国勇敢当先,为得功前锋,所向有功。左金王、老犭回犭回、革里眼等,数惮之。革贼大管队二将者,王营中以骁勇闻,设伏以待报国。报国恃勇深入,隋其伏中,二将截战,射伤报国之马,报国步战,遂不得脱。二将提报国首上山骂,诱得功,盖恃其有伏也,各路兵皆集,无一敢前。得功正切齿,欲为复仇,匹马直取二将。贼四起,用挠钩钩得功,得功奔回,二将追近,得功回身,联箭中喉落马。贼兵救夺,得功铁鞭打开,提归二将首级,以祭报国。群贼丧气,我兵惊散,自是贼营相传须避黄闯矣。(《寇志》)

靖南自刎后,金陵有人忽奔真武庙中者,跳舞大呼曰:“我靖南侯也,上帝命我代岳武穆王为四将,岳已升矣。”言毕,手提右廊岳像于中,而己立其位,作握鞭状,良久乃苏。(《啸虹笔记》)

广昌伯刘良佐字明宇,故东抚朱大典之旧将,后总督淮扬再率麾下,从护祖陵,御革左,最后收永城亦有功。(《绥寇未刻编》)

东平侯刘泽清字鹤洲,家在曹县,尝一渡河救汴;壁垒未成,辄遁走。其为人好声色,将略本无所长,修科臣韩如愈一言之怨,乘乱徼半道斩之(上遣科臣韩如愈督江浙饷,马嘉值督闽广饷,泽清遣兵徂击之于东平戴家庙,而见白公贻清,询其名曰:“非是。”既而遇韩,斫数刀,韩挺挺不挠,惟以幼子不宜杀劫者,曰:“无与小儿事。”舍之去。马以变服免。如愈在垣,性严正无所依附,其纠泽清也。泽清持重币贿之,如愈呼使诮让,反其币。故及)。自云先帝已行封,而诏不达,故与广昌兴平拜独进侯,人莫得而辨也。(同上)

兴平伯高杰字英吾,系降将,初从孙傅庭于曾头冢破贼。又一年而郏县溃,潼关不支。杰率其下李成栋,杨绳武等十三总兵,有众四十万渡河,大掠晋中,鼓行南下,邳泗之间,惊曰:“高兵至矣!”居人丧失魂魄。阁部史可法谋于朝,分江北地为四镇,一淮徐,一扬滁,一凤泗,一庐州,俾画疆以守,勿妄有所越轶。诏未行而军候言高兵先驱至江浦,颍守将张上仪巨炮遮击之,始却。职方司主事万元吉者,故武陵相监军也,亟请行,扁舟径造其垒曰:“吾欲犒军,其将出告之,以戢兵听朝命,奈何索渡?”将曰:“吾规欲寄家。”元吉曰:“公等所进取淮北而并孥淮南甚便,过江逼天子辇毂地,今渡即先自溃乱,非公等所以兼为国家意也。”诸将佥应曰:“诺。”顾独有意扬州。扬州居天下膏腴,有新旧二城,城外为肆卖区,子女环宝累万万。高放手剽掠人,屠脍日以百数,保者恐,授兵登陴,誓死守。江都进士郑元勋雅负才地,为乡里服,且忧拒守,而城未必全,锐然出身为游说,兼以早自异,无随俱死。高闻郑至,则大喜置酒,酣饮达旦,厚金帛遗之,且陈所以定居维扬,非有他意,相与约结而后入。郑自诩得高要领,气甚扬,语于众曰:“高帅来,敕书召之也,彼手马相国聘礼以相示,且言入城,当镇慰父老以无动,苟如是,即南京且听之入,况扬州乎?”百姓闻之,叫呼起曰:“元勋与高反卖吾城以市德。”ㄏ其首,脔割之殆尽。是时史公方渡江誓师,高见扬人之暴骨者载道,虑公以为非法,趣其下宵坎而埋之。见升帐,洒然变色易容。既庭谒,而公平易朴诚,人人引见加慰劳,则大喜。然其中慢以易,久之杰傲复出,固以元勋死无罪,请公诛首恶,开城门纳其兵。公弗许,谋止公以要之,渐屏其左右,见己所亲者,仗刀侍侧。公论笑不为动,徐草奏与以瓜步城,众稍稍慑服,公遂进而按部淮安。刘泽清之抵淮安也,过安东,守将丘磊邀取其辎重,恐贻侪辈笑,匿不闻。史公至,诸将俱橐键迎,视高加恭,顾其兵徒虚夸不足用。公自念:“谁可与共功者?不得不专意兴平,勿虞与靖南之交恶也。”初靖南分地在仪真,广昌在寿州,两人交颇合,泽清颇以唇齿倚。登莱总兵黄蜚之南也,道出维扬,惧为两人所胁,而素善得功,贻书请以兵逆。得功欣然,引轻兵三百骑来会。三义河守备某者,高裨将也,遽以告。高内疑士人叛已,而忌黄威名,得百姓心,骤闻而愕曰:“是殆将袭我。”遣将卒出半道,别出千人,间走袭其城,而黄不知也,至土桥,解鞍下马作食。高精骑伏道旁者猝起,得功角巾缓装,出不意,亟环甲而飞矢雨集,所乘马值千金,俄中矢踣,腾而上他马驰去。高之遣兵也,戒之曰:“若擒得功,必生致之。”战既合,有十七骑者,皆枭卒,追且及,注槊未下。黄大呼反斗,发腰间所余七矢,杀七人,矢尽挥长刀,复殪其三,乃及于大军以免,惟从行一百骑皆殁。高所出千人袭仪真者,夜至,守将丘钺、马岱侦知设守,令将军且食且休于城外,棋置炬火为疑兵。高兵知有备,不敢进,又望见炬火,以力趋半夜,实力尽,马岱开门出击,尽歼之。黄之还也,闻知,益大怒,按刀嗔目切齿。自以于同事本无歼芥,一朝见袭,又慨然于扬人之危逼,而思救之也。引广昌为之助,誓必与英吾一决。万元吉偕故将张文昌、李栖凤参语于两家者,百端,讠者曰:“天长有傅烽,得功引真州之兵将以至。”高刘皆束戴应敌,高曰:“曩千人多维扬猾少,吾故驱之,假于吾之士卒,讵至于败?黄不足擒也。”元吉侧身讲解,文昌、栖凤各以其众来曰:“兵交绥,吾属置横阵以止斗,即阁部亦不得已于一行。”会得功有母之丧,公入吊,立而语之曰:“土桥之衅,无智愚知其不义,今将军以国故亲故,而蠲盛怒,是归其曲于高,而将军收名于天下也。”得功色稍和,尚以失亡三百骑为恨。公命监纪应廷吉、陆逊之入高营曰:“靖南听我矣,君何爱数百骑而害大事乎?”高如命人马,马羸多病死;公自以三千金偿之,又令高出千金为黄母<贝冒>。二憾之讲暂以成,陆犹未也。当是时兴平最强,公锐意中原,念非高不足以委任;其人虽抗暴,然慷慨识机变,可说而动。有僧德宗者,谈祸福奇中,高亦折节称弟子。尝与公及陆逊之四人者同坐,高谓僧曰:“弟子他日得免于祸乎?”僧曰:“居土起扰攘,今归朝为大将,为通侯,此不足为居士重。惟率从史居士,儒家所称圣人,我法所称菩萨,居士与之一志并力,可谓得所归矣,徒以问老僧无为也。”高不觉敛容服。高之妻邢夫人饶权智,高尝语人曰:“邢有将略,吾得以自助,非贪其色也。”邢见史公出至诚,所以调护之良厚,乃亦劝高倾心。公喜曰:“吾诚得高而训扰之,大事集矣。”命王相业监其军,奏李成栋、贺大成、王之纲、李本深、胡茂桢为大将曰:“速驱之,可以专制河南。”高曰:“杰既以身许公,而将使妻子暴露野次,非所以安内顾也,敢终用扬城为请。”扬士绅复震动,守士以未除馆为辞。公遽迁于东偏,虚己府以为之舍。刑夫人约其兵听节制,士民安堵无恙。高乃趣治装行,九月之十日,祭,疾风折大纛,西洋炮无故裂。应延吉私于其友曰:“明年太乙在震,角亢司垣,始击掩迫寿星之次,法当蹶上将,吾惧阻众,不敢言。”睢州许定国者,七十余矣(许定国太康人,以故总兵赦罪出狱,收兵大纵掠,考城被其毒尤惨),毁家养士,负其功不得讨,上书诋高为贼。高由是怨许,常曰:“吾见许必手刃之。”公之遣高图中原也,争之经年,始见从。定国惧讨,贻书公求自全计。公语其使曰:“许总兵何地不可居,而必睢州乎?”兴平于十月十四日启行过徐州,以马士英指,斩其将程小子。小子者,丰沛大盗(小子名继孔,萧将健步也。宿州有乾贼,小子之仇,诬告与之通,官府不察,往擒,激变程下,从乾贼,自据所居之梧桐山为乱),马为凤督时所俘以献,未及诛,京师破而南下聚众,以恢复为名者也。定国闻之益惧。乙酉正月之十一日,高兵至睢州,定国先数十里跪马首迎,高扶起之曰:“若总兵,奈何行此礼?顾尔众焉在?”许故隳其军以羸见,高嗤之曰:“尔有此军,何不以之开藩乎?”居明日,召询之:“若岂不知我之将杀汝而顾不去,何也?”许顿首曰:“定国固知公之怒也,然不知其罪。”高曰:“若累疏名我为贼,安得无罪?”许曰:“此定国之所以不去也,定国目不知书,仓皇中假手记室,而代者误入公名,定国不知疏中何等语也!若以此杀定国,不亦冤乎?”高索记室者姓名,许曰:“彼知公之怒也,先期遁,迹之不获。彼先去而定国不去,以明向名公者,非定国意也。”高粗人,见其屈服,且怜之,闻谩语以为信。无何,有某千户者,遮马投牒云:“定国谋公。”兴平故以示勿贰,马前笞六十,送许诛之,遂刑牲约为兄弟。定国饰美妹进,兴平屏不御,笑谓之曰:“军行无所事女子,第畜之,侯我功成后,以娱老乎!”定国唯唯退。时兴平大营去城二十里,悬王命旗于城曰:“非有合,不得入。”从兴平入者,左右饶健三百人。十三日夜,定国张晏烧灯,厚具乐以饮兴平,令其少弟饮诸亲将在别所,妇女宾客,皆杂坐。酒半酣,许弟动静失常度,坐者觉,起而耳语兴平曰:“今日之晏,视其弟志意有非常,得无谋我?”兴平推之以手曰:“去,夫何敢?”亲将退而意亦安之,三百人皆沾醉。兴平所居为睢人甲第,垣墙高四周,有重廊复室,许于璧后置人,不及知。将卒俱就别所休息,卧榻畔,二三治衣书者,与传事小儿。漏将残,闻屋瓦历然有声,惊出视,则壮士逾垣屋者数十辈。兴平有备身铁杖,亟索之,已失,犹夺他人枪刀,斗而后就执,从者三百人,皆同毙。一人床下伏,值床箦陷而免,他日为人说其事。定国蹀血南向坐曰:“三日来受汝屈辱,亦已尽,今定何如?”兴平大笑曰:“吾乃为竖子所算,呼酒来,当痛饮死。”明日日中城不开,李本深、王之纲、郭虎攻东门始入,定国已渡河北去。睢人知其事,皆已行,诸将致疾于睢旁之二百里,悉屠之。阁部至徐州,初勿信,既而审知兴平实死,大痛哭,知中原不可复图,至还师以返救根本。东平侯泽清乃于其间大治淮邸,极宫室之盛,取美人钟鼓以充之。尝篝一水榭,费千金,诸生争献歌诗颂功德,于天下事,置勿闻也。匿丘磊之怨,中之以他罪,顾就系所,置酒为极欢,卒文致之,以至于死。向特以计厚兴平,闻其死,与二镇谋曰:“我维孺子不足立,固当分其众将之。”马士英持不可曰:“彼所部恶肯轻属人?亟假诸将以军号,待固元爵长而还之以兵。”扬人之闻高死也,酌酒贺。靖南攘袂起曰:“固当以此州还我。”引其师至境上。二月十五,公既还自徐州,令同知曲从真、中军马应魁入其营,问故。黄曰:“吾为国大将,功最多,僻处濒江一小邑,高杰有何功绩而食数城?姑念其不终,割之以三县足矣,余地非高有也。”公曰:“吾岂不知将军功,又非爱高而故右之也,因士马多而令不一,今日骤夺而明日必乱,乱且曰首难自将军始,其争之也。”黄挥其兵,姑少却,亦会高卢二监以王命解,因罢去,然其中不无鞅鞅。马、阮因之,故靖南遂为其所用。嗟乎!自古衅难之生,非人力之所可及,以予观乎四镇之事,土桥则其曲已甚,睢州乃不戢自焚。在督师止以大计用兴平,而靖南未能以苦心量师相。《诗》曰:“纠纠武夫,公侯腹心。”信哉!其为腹心之难也。(同上)

许定国守河南某城,流贼奄至,箭如雨射之。定国立敌楼,以刀左右挥,箭尽两断,高与身等,笑向贼曰:“若之乎?急归,人障一版来,受洒家箭。”贼挟版至,国射以铁箭,枝皆贯入于版,死焉,贼惊遁。(《舟居闲语》)

许定国常与众少年聚饮,众请曰:“欲观公神勇。”许曰:“可。”忽跃起,手攀檐前椽,全身悬空,左右换手,走长檐殆遍,颜色不变。(《柳轩丛谈》)

得功有爱将曰林报国,每用兵,报国辄为前驱,贼畏之,亚于得功。于是报国至而贼赵虎者佯北,诱报国深入杀之,群贼正相贺,而得功突入虎阵斩虎,贼众复溃而走。贼中有勇将,年少嗜杀,号无敌将军。于是无敌将军呼于阵曰:“汝曹何怯也?吾为汝曹擒黄将军以来。”众贼皆按辔观之,无敌将军奋勇大呼,驰至得功前。得功立擒之,横置马上,左手按其背,右手策马去,贼众大惊。(《孑遗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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