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女婿小说>科幻悬疑>歇浦潮> 第五十八回 叙年兴群雌开赌局 表心迹众婢请圆光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五十八回 叙年兴群雌开赌局 表心迹众婢请圆光(2 / 2)

世芳见了钞票,不觉眼红起来。暗想这二百块钱,倒可借他一借,一则是她的赢钱,不甚肉痛。而且赌场中最重迷信,有句话赌钱输急客,向人借了钱去赌,无有不输的。最好以赢钱相博,这二百元虽不是我自己所赢,但老婆赢的,和丈夫赢的,原没多大分别,拿出去借她这股旺风,必能赢钱,回来再还她,未为不可。想到这里,一只手不知不觉的将两叠钞票取起,揣入怀中。又想起这几张零头钞票,乃是起家发迹之物,有了他才有那二百元,故比赢钱更为利市,落得一并拿了,怀在身畔,轻轻将抽屉推上。不防房门一响,走进一个人来,把世芳吓了一跳,回头见是粗做娘姨曹妈,进来倒净桶的。曹妈见了世芳说:“姑爷起来了,好早啊!”世芳道:“原是呢!那阿凤不知在那里?我唤她打脸水,她老不答应我。”

曹妈道:“大约她昨夜等小姐回家,睡得太迟,现在还未起身,让我去替姑爷打洗脸水来就是。”说着出去,世芳心中突突乱跳,细揣曹妈的神色,谅未被她瞧破痕迹,又悄悄撩起蚊帐,见霞仙含笑阖目,倒着身子而卧,阵阵鼻息,香梦正酣。世芳暗暗欢喜。一会儿曹妈进来,端整洗脸漱口的水,世芳盥洗完毕,曹妈问姑爷用甚点心?世芳恐耽搁时候太久,霞仙醒来,见他起身过早,不免怀疑,故说我有朋友邀我吃早点心,你们不必预备。一面说,一面穿上青种羊小袖皮马褂,戴上海龙皮京式四喜帽,摇摇摆摆的走了出去。曹妈倾去洗脸水,见地席有些潮了,一想房中还未收拾,往常收拾房间是阿凤的差事,昨夜她等候小姐回来,通宵未睡,此时安歇未久,少停若待她起来了再扫地收拾,只恐那时候小姐也起来了,不免嫌灰尘肮脏,又要发脾气骂人。横竖自己现在没甚事做,不如代阿凤将房间收拾干净了。一般帮人家吃饭。无须分甚界限,曹妈平日为人,本来手脚勤俭,此时欲为阿凤分劳,格外热心,在房中扫地,揩台,洗手巾,擦茶碗,忙了好一阵方罢。带上房门出来,自己去勾当。

这边霞仙睡到午后一点多钟方醒,见世芳不在旁边,知他往日脚步散惯的,并不在意。唤阿凤端莲心汤进来吃了。起身揩脸梳头,因她今日还须到外祖母那里拜年,晚间还有徐公馆请客,乃是昨夜在叶公馆约定的,也是赌局,霞仙好生性急,连催梳头的出手快些儿。无奈女人梳妆,不比男人梳妆容易。虽然竭力赶快,及至梳洗定当,已有三点钟光景,霞仙开抽屉,将环子手镯等物带上,向抽屉内看了又看,仿佛中间少了什么东西一般,点点首饰,又一件不少。霞仙很为狐疑,穿好衣裙,开了铁箱,想拿几十块赌本,不意铁箱中钞票都是一千千成扎的,并没零头的在内,方想起昨夜回来急于安睡,并没将洋钱归入铁箱,有二百八十块钞票,都放在梳妆台抽屉内。再开抽屉一看,连纸屑儿都没一张。霞仙吃惊非小,忙问阿凤,我的抽屉里头有二百八十块钞票,那里去了?阿凤闻言,颇为失色,说:“我不知道。适才小姐起来唤我的时候,我也起身未久,刚把莲心汤炖热,听小姐呼唤才进来,在先并没到过房内。”

霞仙叱道:“胡说,你不进来,房间是谁收拾的?姑爷起来面水又是谁打的?东西究竟拿不拿,快快实说,休得推头了。”阿凤被逼急得张口结舌,回话不出。涨了半天,仍说我不知道,姑爷打脸水和收拾房间两件事,我一件都没干过,不知是那一个手勤的做的。霞仙大怒道:“你还要推手,你若不做,难道是我自己做的不成?其余各人有各人的事,那个肯代你收拾房间,你说不是你做的,你就给我找出一个人来。倘若找不出人,你要仔细。”阿凤看房间内一切情形,果然像有人收拾过了一般,心中很为纳闷,暗想这收拾的是谁,她收拾了为甚又偷东西?小姐的脾气很是暴躁,倘若找不出收拾之人,自己的冤枉可吃得不小,不如下去问问,或者有人知道。想定主意,即便下楼,到一班人聚集的小房间内,问早上姑爷出来,脸水是那个打的?曹妈应声道:“是我打的。”

阿凤暗念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有救星了。因问曹妈,房间可是你收拾的?曹妈道:“也是我收拾的。我因你昨夜睡得太迟,恐你起身来不及扫地,故而代你将房间收拾过了。”阿凤暗喜,冷笑道:“多谢你。”曹妈只当她是真心相谢,连说:“这是顺便的事,打什么紧。”阿凤道:“小姐唤你上去呢。”曹妈万不料自己手勤惹了祸,以为一定小姐因她能做事,赏她面子,故此欢然随同阿凤上楼。到了房内,曹妈见霞仙,尊声小姐。霞仙还没开言,阿凤先指着曹妈说:“早上替姑爷打脸水的是她,收拾房间的也是她。小姐有什么话问她就是,我不关了。”霞仙示意阿凤,不许多言。再对曹妈看看,说:“早上你给姑爷打的脸水吗?”

曹妈说:“是的。”霞仙又问:“房间是你收拾的吗?”曹妈答道:“正是。”霞仙答道:“你一向在楼下做活,怎晓得姑爷要脸水?特地上来伺候他呢?”曹妈道:“我因上来倒净桶,姑爷起来了,叫唤阿凤不着,才命我代为打水净面的。”霞仙一听,这到不错,果然每日清早曹妈倒净桶,必得进房一次,自己这时候常在睡梦中,故而把她忘了。因又问道:“你既然替姑爷打了脸水,为甚又要收拾房间,难道你不知这里的规矩,我房间该派阿凤收拾的吗?”曹妈听说,不觉一愣,暗道怎么说,难道我巴结她,代她收拾房间,倒收拾坏了?随说:“我因见昨夜阿凤守候小姐回家,一夜未眠,今儿早上方睡,恐她起身迟了,来不及扫地收拾,故而代阿凤做了,却没知道与规矩不合。”

霞仙一听,暗想她倒好利口,说得一片道理,我不如钉她一下,便道:“你替阿凤收拾,固然是你的好意,你不该动我抽屉中的东西,岂不害了阿凤吗!”曹妈听了,不知她话中存什么奥妙玄机,呆呆不知所答。霞仙却以为一言道破了曹妈的心事,把她吓呆,心中暗为得意,接着说:“难得你今儿肯高抬贵手,替我收拾房间,不过取工钱未免太贵了,就请皇太后来收拾一次,也未必要我二百八十块钱工钱呢。”曹妈闻言,更为不解,说:“小姐讲的什么话,我一些不懂。”霞仙冷笑道:“你说还不懂,真好做作。我问你,梳妆台抽屉内有二百八十块洋钱钞票,不是你拿的吗?”曹妈听说,气得嘴唇发白,手脚乱颤,赌神罚咒的说:“小姐休得瞎冤枉人,那一个见我拿你抽屉中洋钱呢?莫说拿洋钱,就手指触着你抽屉,罚我今夜不得活命。”霞仙摇头道:“赌咒成什么用。常言赌神罚咒,养家活口。非得偿还我洋钱不可。”曹妈急得哭将起来。霞仙道:“哭也不中用。那能一哭便干没二百八十块钱,这样人人都要哭了,别的用不着说,还我原物,万事皆休,若再装腔,我可要唤包打听捉你巡捕房去,拷打下来,也要还钱的。”

曹妈道:“小姐唤包打听最好,我自己倒很愿意巡捕房中去,明一明心迹。不然,我的冤枉,只恐永远没伸处了。”霞仙听她嘴硬,不觉勃然大怒,说:“你愿上巡捕房去很好,我未必怕了你。阿凤快替我把烧饭的阿福唤上来,他认得的包打听很多呢。”阿凤闻言,不敢怠慢,急忙下楼将饭司务阿福唤到楼上,在房门外面站定。霞仙问他可认得包打听?我这里失了东西,要找一个包探来查查。阿福回言:“认虽认得,不过现在新年头里,只恐没处找他们罢了。”霞仙道:“你无论如何,务必替我寻一个包打听来。我现在先给你一块钱车钱,你用了不够,再向我拿就是,快去快来,愈速愈妙。”

阿福见有这般好差使,答应一声,飞奔下楼。果然不多一会,已带着一个胖汉回来。那人穿一身黑色袍褂,歪戴着铜盆帽,像是个包探模样,背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妇人。霞仙见了,很觉迷糊,暗想这妇人何用,大约是女侦探了。那包探对霞仙点点头说:“这位便是大小姐么?方才阿福对我说,府上失了些贵重东西,教我来此看看,不知失了什么东西,请小姐将失事情形,仔细告诉我,才容易着手。”霞仙让他们坐下,慢慢将发觉失窃情形告诉包探,并将抽屉地位,指点给他看了。包探连连点头,听完,对曹妈、阿凤二人看了一眼,说:“大小姐房间内,只有她二人可以进内吗?”霞仙道:“不是。别个女用人也有出入的。”包探道:“这样,须将他们一齐唤来,才好盘问。”

霞仙便命阿凤下去,唤他人上来。包探说:“大小姐不可差他去,仍请阿福兄跑一趟。他们若问你有什么事,你不可告诉他们。”阿福答应着下楼,将七八个粗做,和烧火的老娘姨,一并唤到楼上。包探一一问了,幸他们今儿都没上过楼,所以不须多问。问过之后,各令退出房外。单剩阿凤、曹妈二人,包探暂不问她。先问霞仙,穿房的女下人,是否完了。霞仙道:“完了。”包探道:“大小姐梳头是那个梳的?”霞仙被他提醒说:“果然还有个梳头娘姨。”包探道:“大小姐发觉失钞,不是在梳头以后吗?”霞仙道:“正是。”包探道:“如此也得问问她呢?”霞仙道:“她替我梳了头,时常出去的,不知现在还在家中不在?”房门口有个粗做娘姨,已由包探问过,尚未走开,听说接口道:“梳头阿姐,现在老太太房内。”

包探便命这娘姨去唤她来,娘姨捏着鸡毛,宛如得了令箭一般,急忙忙奔到老太太房中,一见梳头的,大叫梳头阿姑,包打听唤你去。梳头的被她吓了一跳,便是老太太也平白地吃惊不小,忙问什么包打听?原来梳头的还在发觉失钞票以前离李小姐房间,故于那边惊天动地这件事一点儿都不知道。老太太亦然,向来人问明白了,老太太大不以为然,说新年新岁,就失了二百多块钱,也是小事,何用唤什么包打听,吵家闹宅,成何体统,教梳头的不必去。梳头的无端被包探呼唤,心中老大不悦,听老太太教她不去,却又充硬说:“我又没做贼,倘若不去,岂不被包打听当我情虚,故而一定要去。”老太太听了说:“如此我也过去看看。”

当下梳头的扶着老太太,到小姐房中霞仙本欲将这件事瞒过老母,见她来了,知难隐瞒,只得自己先告诉她,并说:“唤包打听,不是女儿的主意,乃是曹妈自己要唤的。”老太太听了,只顾摇头。这边包探略向梳头的问了几句,他目的本注在曹妈、阿凤二人,一味盘问别个,无非借此挨时光,窥察她二人神色之意。此时始盘问阿凤,阿凤仍将适才回答小姐的几句话,回答包探。包探不得要领,再问曹妈,曹妈仍坚持前言,于失物一事,完全不知,逼紧反号啕大哭起来。包探皱眉道:“这娘姨很为狡猾,你们这里可有清净房间。”又指着同来的妇人说:“我要叫她在这娘姨身上搜一搜。”老太太听了,大大不赞成道:“搜什么,曹妈在这里已有四五年了,难道她当真做贼不成!”

包探见老太太发话,慌忙赔笑道:“老太太休得生气,我这伙伴虽是女人,却很能办事,皆因近来常有一班女贼,假作帮佣的,投入人家,乘机窃物。去年曾有某公馆,失去一粒价值万金的大金刚钻,乃是一个佣妇所偷,急切不得出贼,藏匿非常秘密,系用棉絮包裹,外缚丝线,纳于下身私处。我们一着手,便看这佣妇形迹可疑,无奈身上各处遍搜不得,后来由她查验,见这佣妇私处拖着一条白线,方始破获真贼。还有一家失窃一百元钞票,也是佣妇偷的,却假充月经来,外裹草纸,骑在身上,也被她发觉。近日外间窃物之法,愈出愈奇。我听得府上失窃有妇人关系,故而特地带她同来,任凭那贼如何狡赖,只消她搜一搜,不难水落石出。”老太太听了大怒,说:“什么贼不贼,我们这里是没有贼的,也用不着你们搜。失的东西,我情愿自认晦气,不劳你们费心,你们去罢。”

那包探见太太发怒,又见小姐也默默无言,不敢多说,只得唯唯诺诺,与那妇人一同出去。老太太又将阿凤等一班人叱退,略将女儿埋怨几句,方始回房。霞仙不胜气恼,觉得兴致全无,立意不去赴徐公馆之约,连外祖母那里的年,也预备改期去拜,教人回却马车,一个人倒在床上呕气。还有楼下一班女佣,也因无端被包打听盘诘,都觉心中惹气。梳头的平日在佣妇辈中最有面子,今朝也不免嫌疑,因此格外愤懑,揭言今天小姐失窃钞票,这件事自然真的,房中又没外人可以出入,其中必有一个真贼在内。虽然老太太不愿意包打听根查,我们却不能就此了结,必得设法明一明心迹才好。听说六马路圆光最灵,大约化十块八块钱,可以请得到了,不如我们合分子,公请圆光的来家圆圆,纵不能破获真贼,伤那贼一只眼睛,也是好的,我一个人愿出三块钱,你们如何?众人听了,都说圆光很好。曹妈因受疑最重,愿出二块,阿凤一块,其余三角五角不等,顿时凑足十块钱,决意去请圆光。正是:方士欺人惯售技,愚儿迷信枉丢钱。欲知后事,请阅下文。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女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