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瑶一时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儿。</p>
虽然顾停舟又凶又不讨喜，但魏九卿更加惹人厌恶。</p>
还不如顾停舟呢！</p>
她又问道：“那咱们这半年，听谁的命令行事？”</p>
霍小七正儿八经，“咱们原本是小顾大人的直属部下，陛下传旨，咱们这段时间要听魏家郎君的调度，全力协助领军卫追查凶手。”</p>
贺瑶：“……我突然想告假半年。”</p>
贺瑶与贺沉珠道了别，回到禅房换上襦裙，重又扮起染病的淑女。</p>
已是黄昏，佛寺钟声杳杳。</p>
惠觉寺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逐渐散场。</p>
元妄站在禅房外，望向远处的金顶佛殿。</p>
他今日在寺庙里杀了郭端平，算是犯下大戒，如果世上当真有神佛，那么所有的惩罚报应都请算在他一个人头上，莫要因为他亲近贺家小娘子，就让她也背负上他的罪孽。</p>
他闭了闭眼，平息了内心的情绪，才缓步踏进屋里。</p>
禅房幽静，夕阳温柔缱绻，绿纱窗外的石榴花开得正艳。</p>
他在竹榻前坐了，注视贺瑶的桃花眼含情凝涕，俊俏的面庞上充满担忧之色，“岁岁，你可有好些了？”</p>
他的声音清越动听，是温柔可亲的小侯爷。</p>
贺瑶“虚弱”地睁开眼，“勉强”坐起身，“好些了，没能陪小侯爷一起观赏皇后娘娘的寿宴，真是对不住。”</p>
元妄安慰道：“幸好你没去，寿宴上出了事见了血，郭家的公子被人杀害不说，还有一伙刺客打算行刺皇后娘娘，场面很是吓人。幸而侍卫及时护驾，皇后娘娘才未曾被害。”</p>
贺瑶：“那还真是可怕呢。”</p>
元妄：“是啊，太可怕了。”</p>
春浓端着茶进来，她这一天都待在禅房，因此对外面的事十分好奇，“郭家的公子被人杀了？可有抓到凶手？”</p>
元妄回答道：“并不知道凶手是谁，听说连尸体都没找到。”</p>
春浓放下茶盏，“太凶残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在佛祖眼皮子底下杀人，简直毫无人性！这种人，死后就该下地狱！”</p>
元妄：“……”</p>
呵呵。</p>
下山的时候，元妄和贺瑶同乘一辆犊车。</p>
其他世家贵族坐的都是马车，贺家的牛车混在其中，显得穷酸且十分格格不入。</p>
贺瑶望着一辆辆华贵的马车从旁边驶过去，忍不住心如滴血。</p>
为什么她家这么穷！</p>
一辆马车经过，薛凝云从车窗里探出一张脸，讥笑道：“老远就闻见穷酸味儿了，我道是谁家的车，原来是贺二你家的牛车。你可得走慢些，若是弄坏了谁家的马车，怕是要赔不起的。”</p>
贺瑶：“……”</p>
好气！</p>
她瞄了眼元妄，继续维持生病的虚弱模样，柔声道：“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可见一个人的意志，绝不能被贫困的处境所改变。箪食瓢饮又如何，我清清白白一个人，荣华富贵对我而言不过是梦幻泡影过眼云烟。薛姐姐，咱们活在世上，最在意的应当是人与人之间的情谊，而非黄白之物。”</p>
她面色苍白，眼神却格外坚定。</p>
仿佛钱财对她来说，当真是最不要紧的东西。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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