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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1 / 2)

突然听到她的声音,谢玄辰手下意识地攥紧。杯子传来咔嚓一声, 慕明棠看过去, 发现谢玄辰把白玉雕成的茶杯捏碎了。

慕明棠目瞪口呆, 玉盏从中间斜斜地裂开一条缝, 谢玄辰一松手, 茶盏立刻变成好几瓣,掉落在地。

慕明棠怔然良久, 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谢玄辰。谢玄辰接触到她的视线, 眼睛莫名游移了一下,但还是理直气壮地看回来, 说:“这套杯子质量不好, 正好换一套新的。”

慕明棠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谢玄辰是一个没有杀器也能制造出杀器的危险人物, 所以玉麟堂里的瓷器很少,就是防着谢玄辰。

他们日常用的杯盏茶碗, 要么是玉的, 要么就是金或者银的, 这套茶具就是如此。茶壶整体用白玉雕成, 玉质温润古朴,线条流畅大气,是不可多得的精品。这种茶具从来都是配套的, 尤其玉器独一无二,碎了一个杯子,整套茶器都不能用了。

慕明棠心疼地看着地上那一堆碎渣,即便心在滴血,她也只能忍痛叫丫鬟进来扫走。慕明棠又刷新了对谢玄辰败家程度的认识,熊孩子真是防不胜防。

等丫鬟走后,慕明棠颇有些咬牙切齿:“你干什么!你刚刚毁了一整套玉杯,你知道那一套多少钱吗?”

“坏了再买就行了。”谢玄辰完全不当回事,显然从小没少暴殄天物。慕明棠气不过,拿来谢玄辰的手翻来覆去看,谢玄辰很听话地让她握着自己的手。两人站的近,谢玄辰隐约闻到一股清香,不是香料也不是任何胭脂,而是慕明棠头发上自然的香味。

那种味道无法言说,可是有一种独属的馨香,远比人造的香料更吸引人。谢玄辰悄悄嗅了嗅,脑中不期然想起刚才的事,耳尖又变得有点热。

慕明棠一心沉浸在大清早就丢了一大笔财的悲痛中,并没有注意多余的事。她握着谢玄辰的手左右细看,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没多少肉,骨节分明,看着非常细长。可是就是这双手,当着她的面捏碎了上好的玉杯。

能用来做杯子的都是硬玉,硬度并不低。而且看谢玄辰的动作,完全是不小心捏碎的。慕明棠虽然知道他力气比正常人大,但是真的看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双手明明看起来白净无害,比书生都文弱,可是却有着可怕的力量。慕明棠问:“你是怎么把它捏碎的?”

慕明棠问完后,许久不见回答。她奇怪地抬起头,发现谢玄辰目光游移,神情怪异,似乎在想什么很专注的事情。

谢玄辰正在回想慕明棠刚洗澡后的气息,那时候发香带着水气,会更加明显,而且她身上似乎也有隐约的暖香,可惜以前没留意过……谢玄辰正在想着,忽然慕明棠的头发动了动,正主抬起头来,很疑惑地看着他。

谢玄辰猛地惊醒,他刚刚胡思乱想了一大堆,此刻被自己臆想的对象正瞪大了眼睛看他,谢玄辰难得生出些慌乱。

那种感觉,仿佛做坏事被抓包般,十分心虚。

谢玄辰清咳了一声,一脸正气地说:“没错,你说得对。”

谢玄辰眼睁睁看着慕明棠怔了一下,然后明显怀疑地挑起眉。谢玄辰意识到自己回答错了,他眼睛转了转,很快就冷静地撑起场子:“我刚刚在想宫里的事。哦对了,你问了什么?”

慕明棠不疑有他,只好又重新问了一遍:“你是怎么做到的?”慕明棠说着还拿起一个杯子,自己试着使力:“你看,各个角度都是硬的,圆的很不好发力。”

慕明棠后来换了两只手,来回揉捏:“根本不动啊。”

谢玄辰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玉杯,在慕明棠面前轻轻一捏,又是“咔嚓”一声:“这样。”

玉杯被分为两半,完全错位。慕明棠的动作呆滞了,谢玄辰看慕明棠表情以为她还没有学会,于是拿起仅剩的最后一个玉杯:“你看我演示,你要是想学的话,我让他们去外面多买几套回来……”

“不用不用!”慕明棠连忙抱住谢玄辰的手,从他手里把岌岌可危的玉杯拯救出来,“我不想学,你不要再演示了。”

慕明棠生怕谢玄辰又一个不小心捏碎一个玉杯,想都不想就伸手拦住他。谢玄辰的手上突然覆上一层温热柔软,以前他们也有过身体接触,但是当时都有正经目的,正事在前谁都没有扭捏。可是今日,谢玄辰刚才还在想一些很不正色的内容,此刻被慕明棠握住手,他忽然就注意到许多以前没有关注过的事情。

比如女子的皮肤真的又细又软,她手上如此柔软,那其他地方呢?

慕明棠心有余悸地收好仅剩的两个玉杯后,一抬头发现谢玄辰又在发呆。她等了一会,见谢玄辰想的极为专注,根本不分神给外界。

慕明棠想起他刚才的话,他说自己在想宫里的事,慕明棠了然,原来他在思考家国大事,怪不得这么认真。

慕明棠没有打扰他,悄悄抱着残存的白玉茶具出去了。等回来后,慕明棠发现谢玄辰似乎有心事,表情十分严肃,看见她尤甚。

慕明棠也在尴尬早上被撞见换衣服的事,谢玄辰神情收着,慕明棠也不好意思看他。两人一起吃饭时,气氛别别扭扭的。

饭后,到了太医嘱咐的换药的时候。丫鬟捧着药、清酒和干净的纱布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识趣退下。这已经成了默认的规矩,丫鬟们不敢在谢玄辰跟前久待,谢玄辰和慕明棠也不喜欢她们跟太紧,双方心照不宣,丫鬟们正好能松口气。

丫鬟已经把东西拿来了,正经事面前容不得扭捏,慕明棠假装已经忘了早上的事,公事公办地问:“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该换药了。”

谢玄辰“嗯”了一声,坐到桌前,自觉地挽起袖子。慕明棠拿棉花蘸了清酒,把剪刀擦过两遍后,缓慢剪开谢玄辰手上的纱布。

他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渗了血,血痂和纱布粘结在一起,慕明棠看着都疼。她动作极其小心翼翼,几乎剪两刀就要换方向,反倒是谢玄辰催促她:“没事,你撕开就行了。”

慕明棠听着倒吸一口凉气,她用力瞪了谢玄辰一眼,取来棉花蘸着水,一点点把染了血的纱布揭起来。这是个十分细致的活,谢玄辰看着都恨不得自己上手撕开算了,慕明棠本人却非常耐心,手很稳,气息慢慢扑打在谢玄辰胳膊上,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慕明棠好容易取走最后一块纱布,长长松了口气。她换了个新棉团,小心用酒擦洗他的伤口两侧。慕明棠一边擦一边心疼:“明明昨天已经止住了血,为什么又染血了?昨天伤口崩裂了吗?”

谢玄辰语气淡淡,说:“没事,没有崩裂,是那群太医医术差。”

这话要是张太医等人听到非得绝食明志,分明是他昨夜不听劝,强行抱着已经睡着的慕明棠回来,这才让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结果到了他这里,就成了人家医术差。

谢玄辰说这些话时眼睛都不眨,语气中没有一丁点羞愧。慕明棠虽无条件信任谢玄辰,但是基本的良知还在,知道谢玄辰这话非常不负责任。她想到今天自己一睁眼就换了个地方,大概猜到是昨夜谢玄辰抱她回来时,不小心撕裂了。

新愈合的伤口非常脆弱,尤其谢玄辰在自己的胳膊上弄出来这么多伤,抱人时他自己不觉得费劲,可是身体却是肉长的。慕明棠心里叹息,更加小心地擦干净伤口,倒上金疮药后,慢慢裹上纱布:“你讲点道理,太医们都是宫里出来的良医,我都会处理的伤口,他们会做不好吗?其实我在其他地方睡一晚不碍事的,哪值得你把伤口弄成这样?”

这话谢玄辰就不能同意了,他说:“怎么就不碍事了?现在不同于刚开始,要是我睁眼时再看不见你,可没法轻易地找到你了。”

慕明棠已经在纱布上系了个平整的结,听到谢玄辰的话,她嘴唇动了动,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这只是个权宜之计,我总是要搬到外面睡的。昨天本来能顺理成章留在外面,现在机会没了,我今天要找什么借口搬出去?”

谢玄辰顿了一下,移开眼睛,说:“急什么,总能找到机会。你不用想这件事了,交给我就好。”

谢玄辰在正经事上一向靠得住,慕明棠听他这样说,立即放下心,全心全意等着他的办法。慕明棠把大小伤口一一上了药,妥善包好,然后像是拿着什么易碎物一样把他的袖子放下来。

“小心,我没有碰疼你吧?”

谢玄辰十分无语,他从小就不是个闲得住的,后来风驰战场,身上大大小小伤从来没有断过,今日这种程度的伤根本入不了谢玄辰的眼,哪用得着这样婆婆妈妈?

谢玄辰的话都要说出口了,但是看着慕明棠紧张的神色,他不知道为什么改了口,含糊道:“还好,可以忍得住。”

慕明棠一听更加心疼了,拧眉道:“那这样换药更要勤了,太医吩咐两次,我看早中晚三次也是使得的。”

谢玄辰眼神动了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低叹了一声。慕明棠奇怪,问:“你叹气什么,听起来很遗憾似的?”

谢玄辰摇头,只字不提:“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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