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九年义务教育普及之后，不知道多少小学生的脸上会多几分疑惑，在小学毕业的时候泪流满面，说着以后一定要经常相聚，但是当上初中的时候，看见的还是那群熟悉的脸，脸上的疑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缓解。</p>
1</p>
和舒苘做同桌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舒苘嗜书如命，而夏北更喜欢吊儿郎当，或许那个时候，男孩都是好玩的，很难会找一张桌子，沏一杯茶，手捧一本古卷，看着满篇的文字，密密麻麻如群蚁排衙，一手轻轻翻页，另一只手握着一支笔，读到赞叹的地方时还会做出标记。</p>
“书真的有这么好看吗？”</p>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p>
夏北摇头，“不懂！”舒苘绝望地捂着脸，然后又把手放下来，语重心长地对夏北说：“做我的同桌，必须看书，不然以后我没法罩着你，你会饿死的。”</p>
夏北说：“不可能，我爸就没怎么看过书，但是他不仅没饿死，还活的好好的；李云龙也不爱看书，但是他照样当团长。”</p>
舒苘长叹一口气：“唉~~~你没救了，为什么你没有注意到我说话的重点呢？”</p>
这个世界最残忍的现实就是，同年龄的男孩和女孩，女孩往往比男孩要成熟，就好比上学的时候，如果一个宿舍的男孩同时看上了一个玩具，男孩们会想尽办法集资购买，买回来之后相互轮换着玩，而至于最后那个玩具是被卖掉还是丢掉，对不起，无所谓；但是对于女孩来说，女孩们大部分考虑的是集资购买之后，怎么分配时间和使用权，到最后分开的时候，这个东西的归属权到底是谁，问题很多，过程很复杂，所以你可以经常看见男生宿舍集资购买东西，但是女生宿舍却少之又少，男孩子在乎的只是曾经拥有过，而女孩子想到的是未来。</p>
夏北并没有抓到舒苘说话的点在哪里，要强的他只是在想尽一切办法推翻舒苘的不读书就活不下去理论，殊不知，眼前的女孩说话的重点根本不在你爱不爱读书上。</p>
舒苘真的是哭笑不得，没想到从开学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这个男孩居然还是和自己一点默契都没有，就像那个时候他选择和前后桌，甚至于隔着一条过道的同学都聊熟，但唯独不敢主动找自己哪怕说一句话一样。</p>
舒苘没好气的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懒得管你了，真笨。”</p>
夏北被这一句话充满了疑惑：“我......这是哪里得罪她了？”夏北没有多想，只是转头和后排的同学又聊起了周末他们一起干的“大事业，”自从夏北从城市回到乡村，压抑在心里的本性终于得到了释放的机会，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甚至于爬山钻树林，夏北几乎是无师自通，毕竟，在夏北很小的时候，也是在山里生活过的。</p>
“夏北，我跟你说，入秋了，这个季节候鸟都飞走了，想什么燕子，斑鸠什么的好像都找不到了，这个季节只有麻雀，但是麻雀不好抓。”</p>
“那你是怎么抓到的？”夏北问道。</p>
“很简单的，你找个地方，撒点诱饵，用竹竿撑起一个簸箕，竹竿上绑上绳子，躲得远远的，等麻雀过来吃食，走到簸箕下面的时候，你把绳子一拉，那麻雀就被罩住了。”</p>
夏北拍手：“真是个好办法，我回去就试试。”此时的夏北还不知道，几个月后，夏北会在书本上学到这个方法，因为他会学到鲁迅先生的《少年闰土》，深蓝的夜空中挂着一轮金色的圆月，月下是一片瓜地......</p>
夏北正在回味着这抓鸟的好办法，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夏北自言自语：“罩住？”夏北转身轻轻拍了一下舒苘，“你刚刚是不是说什么罩住什么的？”</p>
舒苘心里默念道：“这个笨蛋终于想起来了。”但是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冷冷的说道：“以后没我罩着你，你会饿死的。”</p>
夏北不明所以，说道：“我怎么会需要你罩着呢？难道不是我罩着你？你忘了那天是我帮你解围的？”</p>
舒苘有些吞吞吐吐，“怎......怎么了？我比你高，年岁也比你大，按道理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p>
“拉到吧，你就比我大几个月，再说我自己有姐姐。”夏北说。</p>
“怎么了？大一天也是大。”舒苘的脸都快憋红了，两只手攥得很近，呼吸也变得急促，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p>
夏北看着舒苘这股架势，心中暗自想：“我要是不答应她，她会不会哭？我最烦女孩子哭了，一开始就没完没了的。”于是夏北只好妥协，对着满脸通红的舒苘说：“好好好，你是姐姐，我是你小弟，行了吧。”</p>
舒苘一下子松了口气，很快，脸上的红色褪去，还原成了正常的脸色，然后弯下身子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尺子和笔。夏北很疑惑：“你要干什么？”</p>
舒苘这次将尺子放置在桌子的正中央，沿着笔直的尺子画出一条夏北这辈子见过的最公正的黑线。</p>
“以后这就是我俩的新分界线了！”</p>
夏北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惊得说不出话：“你这是干什么？”</p>
舒苘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以后就是你姐了。做姐姐的怎么能够欺负弟弟呢？”</p>
夏北欢呼：“苍天那，大地啊，我终于打倒了帝国主义，解放了全中国啊，农奴翻身当家做主了啊！”</p>
2</p>
时间很快，夏北和舒苘也是一样，这个世界有很多的不公平，唯独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三年的时间很快，夏北和舒苘在坐了短短一学期同桌之后就分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再做过同桌，小孩子嘛，很容易忘记事情的，夏北遇到了很多新同桌，包括李晗，董向平，但是都没有像舒苘这样特殊，或许很多时候，我们不是对第一有什么几乎属于偏执的执着，只是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自己所遇见的，真的无可替代，就像母亲做的饭菜一样，和五星级酒店里做的肯定不是一个级别，但是我们的味蕾却偏执的喜欢那种味道，或许正是因为第一次吃饭，就是这个味道，导致这种感觉，被自己的味蕾写进了自己的dna里。</p>
转眼间，临近小学毕业了，六年级的那个暑假来的格外的早，不仅是因为小学毕业会提前举行考试，更重要的是，很多人真的以为那个时候，要离别了，虽然人长大的过程中会经历无数次离别，大多数人也学会了在离别时波澜不惊，但那都是后话了。</p>
而对于夏北他们而言，同学们毕业告别的方式是——同学录，大家把各自都想说的话写在同学录上，一时间，各种精美绝伦的同学录一张张地被递到夏北面前，夏北非常认真的给每一张都写了寄语，送上了祝福，夏北写给李晗的祝福语是：借月光之辉，愿你夜行仍知前路。写给董向平的寄语是：少年不惧岁月长。</p>
只是，夏北迟迟没有收到舒苘的同学录，尽管如此，夏北还是提前给舒苘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这几年受到舒苘文学气息的熏陶，夏北虽然不再是当年那个看见书就厌烦的长不大的孩子，但是却不再是只会记流水账的烂笔头。</p>
夏北花了好久的时间去完善，去回忆，这三年和舒苘之间发生的事情，但是说来也奇怪，夏北明明记得和舒苘的关系很亲密，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同桌，但是仔细回想，除了开学那场不经意的遇见和“憨货救美”之外，有没有什么非常难忘的回忆了，好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只是梦醒的时候，发现周围的环境竟然梦里的延续，自己绞尽脑汁地回忆那个梦到底做了什么，却发现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是莫名的给人一种感觉，就是那个名叫舒苘的女孩，在自己的这三年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p>
夏北看着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寄出去的信，信封上的收件人，夏北一直没有落笔，他不知道这封信是当面给她，还是最后以邮寄的方式寄出去，夏北想过很多种方法把信交给舒苘，让董向平代为转交，或者直接塞到她家的门缝里，脑洞最大的想法是夏北准备养一只信鸽，飞鸽传书送到抒情的手里，但是鸽子太贵，于是夏北想到能不能用斑鸠或者麻雀代替一下。</p>
“嘿，想什么呢？”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夏北的肩膀。</p>
夏北下意识地收起手中的信，然后回头，惊愕的看着身后女孩的脸，咽了一口唾沫，对着女孩说道：“没.......没想什么？”</p>
“手里拿的什么？是要寄给我的信吗？”舒苘追问道。</p>
“不......不是......不是信。”夏北急忙把信封塞到课桌里，面色紧张，手忙脚乱却又想装做若无其事，于是就导致夏北尴尬的转身假装复习，结果只是在帮你基本上胡乱的画着断断续续的线条。</p>
“不是信？难道是情书？小伙子可以啊，这么小就学会写情书了。”</p>
夏北听到这话更加紧张了，“怎......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写情书呢？”</p>
舒苘长叹了一口气：“唉！要是有人能给我写情书就好了！”</p>
“为......为什么？”</p>
“那个女孩子不喜欢被捧在手心的感觉啊？”</p>
“写情书就一定是把你捧在手心吗？”</p>
“难说，但是，谁要是给我写九十九封情书，我就嫁给谁！”</p>
夏北被这句话惊到了，“你？开玩笑的把？”</p>
舒苘笑了笑:“当然不是啊，我是不会相信真的有人会给我写九十九封情书的。”</p>
夏北脑子突然想抽了一下一样：“那......我给你写九十八封行不行？”</p>
舒苘微笑着看着夏北：“小伙子，可以啊，那你就写吧。”</p>
夏北说：“情书的格式是什么？”</p>
“不会吧，你长这么大连信都没写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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