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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逃脱(2 / 2)

不远处又响起枪声,人声渐渐靠近。

程迦要说什么,彭野把头盔拿下来套在她头上,一瞬间,外边的声音变得模糊。

他捧着她的头盔,弯下腰,目光与她齐平,他叮嘱道:“程迦,这一路保护自己,和我在猎户的木屋里会合,你做得到吗?”

程迦点头,说:“做得到。”

“好姑娘。”他摸了摸她的头盔,拿出一把匕首放在她手里。

因他俯着身,他的脸隐匿在墙角的阴暗里,看不太清。

程迦轻轻抖了一下,“给我这个干什么?”

“保护自己。”

“那你呢?”

“我不是他们的目标。”

他这话一点都不让人信服。

但程迦什么也没说,听他的安排,收好了东西,说:“我等你。你要回来。”

彭野嗯了一声。

“我走了。”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跑进漆黑的小巷。

程迦一直没回头,走了没多久,就听见摩托车发动且呼啸远去的噪声,有人的喊叫和追赶声,枪声也追之远去。

她走得越远,世界越安静。只有鞋子踩在沙地上的声响,隔着头盔听不太清。

沙漠之村的夜晚空旷安静,月光洒下来,她在死寂的荒村里疾走,头盔里自己的呼吸声格外清楚。

她很快走到白天停车的地方。

四周很安静,因为彭野引着那帮人远离了这块区域。

她坐上车,立刻发动,却发现后边有辆停靠的车如鬼魅般跟随过来,夜太黑,看不见里边的人影。

程迦猛打方向盘,大踩油门飞驰而去。

出了村子,月光如水银,洒满银色的沙漠,程迦的车疾速飞奔,沙尘飞扬,身后的车紧追不舍。

十几分钟,后边的车死咬着她不放。

车速太快,越野车在沙地上疯狂颠簸,程迦的心却异常冷静。她并不急于甩开身后的车,而是等待着。

她很快来到白天经过的一处拐弯很多的沙地。

程迦看准了时机,路经一个弯度最大的拐弯处,她突然减速拉近和后方车辆的距离,快要撞上时又瞬间加速,她一手猛打方向盘,一手飞快转换手动档,一个飘移,后轮卷起漫天黄沙,飞扑到对方的挡风玻璃上。

距离太近,沙尘躲不过去。

后边的车来不及转弯,也看不清视线,笔直地冲进沙丘,陷进去出不来了。

后视镜里,尘土飞天。

程迦的车顺利地转过急转弯,惯性作用下滑出一片沙土,很快又稳回路线。

程迦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身后的车再也没追上来,只剩月光下银色的沙漠像起伏的海洋。

程迦没有放慢速度,一路疾驰。

一个多小时后,她回到白天到过的地方,照例把彭野的车停在沙丘后,就着月光步行翻过沙丘,回到溪边的小木屋。

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床上铺着稻草。没有灯,外边的月光洒进来。

程迦摘下摩托车头盔,盘腿坐到桌子上,点了根烟。

夜里,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她抽完一支,下意识再摸一支,却发现没了。

她抿紧嘴唇等待。

夜晚变得极其安静而漫长。她有几次抱着手走出去,走到高高的沙丘上眺望沙漠,只有白月光和无尽的银沙,没有车灯,也没有摩托车的声响。

后来她不等了,回到木屋里,抱着头盔坐在铺满枯草的床上,靠着墙壁静坐。

月光从床头走到床尾。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趴在头盔上睡着了。

某一瞬,外边忽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极轻。

但程迦瞬间睁开眼,侧耳,没有摩托车的声音。

难道那辆车追上来发现了她停车的位置?

程迦放下头盔,缓慢无声地潜下床,握紧手里的匕首。她沿着木板墙壁溜到门后,眼里闪着冷光。

外边的人拧开门,程迦举起匕首刺过去。

手腕被来人紧紧箍住,一秒钟卸了匕首。

他力道极大,攥着她的腕把人往怀里一带,另一手伸到她后脑勺握紧她的头发,带着急促的呼吸低声说:“程迦,是我。”

程迦被他抓住,用力一扯,人不由自主扑进他怀里,是她熟悉的身体和气息。她到了这一刻才开始发抖。

他呼吸很沉,胸口剧烈起伏,“程迦,是我。”

“我知道了。”

冷静和理智在这瞬间崩塌,担忧和焦虑在这瞬间爆发。

他把她摁在墙上,死死扣着她的脑袋,吻得激烈,冲动,近乎发泄。

到了这一刻,她才扭过酸软的身体,仰头看他,“你没受伤吧?”

彭野没来得及答,她又笑了,“看你刚才的表现,应该没有。”

彭野捏住她的下巴,摇了摇,“受了伤也能照样。”他又解释,“他们枪法不准。”

他把她拉近一点靠在怀里,月光洒在两人脸上。彭野捡开隔在两人间的杂草,说:“我在路上看到车辙,你回来时被人追了?”

“嗯,”程迦说,“但被我甩了。”

彭野轻声笑了笑,“我就该知道你有办法。”

“你们或许看不出来,但我以前混过赛车圈。”

彭野看了她一会儿,问:“刺激吗?”

“刺激。”程迦说,“但都比不过今晚。”

彭野笑道:“今晚哪部分?”

程迦反问:“你说呢?”

月光下,她的脸白得跟珍珠似的,彭野看她半晌,别过脸去,“你白得都晃我眼了。”

程迦把相机拿过来,说:“看看照片吧。”

程迦打开相机就看到了林丽的照片。她跳过去,说:“也不知林丽躲到哪儿去了。”

彭野没什么兴趣,懒散地说:“不知道。”

正说着,程迦看到了那天早上和石头、十六、尼玛还有彭野一起在灶屋照的相,没有技术可言,她却很喜欢。

她多看了几秒钟,才翻过去。

她翻出那天在客栈屋顶上拍的照片,一张张看,并没有找到可疑人物。

程迦道:“难道不是在客栈屋顶上照的?”

她一张张前后翻了,还是没有收获。

这下两人都有些沉默,黑狐的人来找相机,一定是因为里边有什么。

难道是他以为这里边有什么?

彭野说:“先别找了,回去再找。你先休息,明早起程回去。”

程迦这一天也累坏了,准备睡觉。可彭野无意间一摁相机,照片往回倒了几张,彭野不经意间就微微眯起了眼。

程迦看他那目光隐约有些危险,探头一看,是那晚她和高嘉远,只有黑色剪影,但姿势亲密。

程迦问:“你要和我照吗?”

彭野把相机砸回她手里,“永远不可能。”

气氛突然转冷。

程迦无声地收拾相机,彭野看了她一会儿,语气又缓了点,说:“睡吧。”

“嗯。”

夜晚有点凉,没有被子,彭野拿草盖在程迦身上,不经意间说:“你来这儿一趟,什么破地方都住过了。”

程迦回道:“还没住过你那破保护站。”

彭野就笑出了一声。

程迦合上眼睛,半晌又睁开,望着月光下他安静的眼睛,问:“你不睡?”

“值夜。”他说。

程迦说:“那明早我开车。”

彭野说:“好。”

程迦于是闭眼睡了。

早晨五点多,程迦醒了,睁眼就见彭野躺在她身边,在看她,眼睛熬得有些红。

程迦微微支起身子,说:“时间还早,要不你先在床上睡一小时?”

“好。”彭野说完闭上眼睛。

他睡颜有些疲惫,脸色也苍白,程迦意识到这几天他睡眠时间少得可怜。她轻缓地爬起身,跨过他的身体准备下床,却看见他手臂上有干枯的血渍。

昨天夜里没注意,他手臂处的衣服被子弹烧破,而他臂上灼出半个血坑,少了一块肉。

他就这么熬过来了。

程迦抿着唇,坐在桌子上看他睡觉,一个小时后,他跟定了闹钟一样自然醒了。

程迦面色无虞,说:“不用再休息一会儿?”

彭野用力睁了睁眼睛,道:“赶路。”

程迦从桌子上下来,说:“现在起程?”

“嗯。”

出了小木屋,彭野直接往停车的沙丘那边走,程迦眯眼看着他手臂上干枯的血迹,见他没有要进村的打算,便停住了,说:“我肚子饿,去村子里给我找点吃的。”

彭野回头道:“也行。”

去到村里,班戈村长家的门大开着,他昨天夜里回来了。

程迦走进院子,就见着正在角落里喂鸡的班戈,四十出头的藏族汉子,个头不高,身材结实,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见到彭野,班戈放下饲料盆子,热情地走过来,“昨天你拿钥匙走了,我还恼又没见着人。今天怎么回来了?”

彭野大步过去,握了握他的手。“去木子村办了点事。”他拍拍班戈的肩,笑道,“折返路过,蹭顿早饭吃。”

“别说蹭,住这儿都行。”班戈说完,笑容忽然收了,“你手上这伤怎么回事?”

一旁的程迦淡淡地看了彭野一眼。

班戈家的房子是石头做的,靠着墙壁很凉快。前后一通间,大门对着后门,通风。

程迦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早上的风敞着吹,凉丝丝的。班戈家的两个儿子十来岁,一个在院子里赶羊群,准备出去放羊;一个在磨棚里套驴,准备磨面。

程迦端着相机给他们照相,照了几张后两个小伙子发现了,不好意思地笑着跑开。

她身后两人在对话——

“胡来,居然放着不管,让它自个儿血枯。”

“蹭了点肉,没伤着血管。”彭野大事化小,想轻描带过。

程迦这才回头看彭野,他脱了衣服,赤着上身,皮肤上一堆刮伤的痕迹。

班戈包好子弹伤,拿镊子给他清理手肘上模糊的烂肉,火气更大,“伤口里还有玻璃!不处理就往沙漠跑,中午沙子上四五十度,不烂才怪!”

“那时不疼,也就忘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彭野没事地笑了笑,察觉到程迦在看他,抬眸看一眼,又低下去了。

班戈还在数落:“再不管就烂到骨头了,你说严不严重?昨儿你什么事这么赶啊,找个内行处理伤口都要你命了?”

彭野摸着鼻子,察觉着班戈也不知怎的来劲了,他咳了几声,岔开话题:“扬措哥俩怎么不上学?”

“今天星期天!”

程迦又扭头望向高高的天空。

彭野身上伤口处理好,班戈的老婆也准备好了早餐。

小木桌上摆好四大碗手擀面,撒了胡椒红油,萝卜咸菜。班戈老婆是个不善言辞的女人,只是抿嘴笑着拿手指,示意程迦坐。

程迦坐上小板凳,发现自己和彭野的碗里有好几大块羊肉,面也更大份。班戈和他老婆的则没有。

程迦拿起筷子,吃一口面,劲道,香,是班戈老婆自己磨面又手擀出来的。

班戈问:“吃得惯不?”

程迦点头,“好吃。”

班戈老婆抱着面碗就笑了。

班戈问起程迦,彭野答一句,程迦答一句,说是来拍照片的,算是同事。

班戈问:“你们在大城市住惯了的,来这儿可不习惯吧?”

程迦说:“没啊,都挺好的。”

班戈说:“刚来新鲜,待久了就受不了了。”

彭野沉静地看一眼班戈,他的性格彭野很清楚,眼瞅着他今天说什么都不对味。

班戈无视彭野,又问:“你在这儿还得待多久?”

程迦说:“回保护站,拍几天照片,就回了。”

班戈说:“吃完面你们就得赶回站里?”

“嗯。”

“那得快点儿工作了快点儿……”班戈话没说完。

彭野问:“辣吗?”

程迦正吃到半路,含着面条摇了摇头。

班戈最终没再多说。

班戈和他老婆很快把面吃完,家里活儿多,也不等着,就下了桌。

彭野也很快吃完,见程迦还在慢慢吃,他望一眼在后院打磨农具的班戈,对程迦说:“我去后边看看。”

程迦嗯了一声。

彭野走到后院,太阳已经升起,照在黄沙上。

班戈回头看他一眼,继续干活。

彭野走过去,微微皱眉,“你今儿怎么回事啊?”

班戈问道:“什么怎么回事啊?”

彭野抿着唇停了几秒钟,说:“人家一小姑娘,我怎么觉得你句句话都刺她呢?”

班戈说:“你心里有鬼吧,觉得我句句刺她。”

彭野一下子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班戈放下手里的活,皱眉道:“你看看,刚给你包伤口,她正眼瞅你没?不问一句,也不关心,搬个凳子专门坐门口看我家鸡去了,人家看鸡崽都不看你。”

彭野别过头去,笑出一声,“我没鸡崽好看呗。”

班戈说:“你别往里头陷。”

彭野脑仁儿一紧,侧眼看他,“你从哪儿……”又打住。

他和程迦并未表现出任何暧昧,他甚至没正眼瞧她几下。

班戈叹了口气,“刚才包伤口,你背后都是那女人抠的指甲印。”

彭野竟无言以对。

“老七,你可别发疯。”班戈很担心他,说,“那女人都和你睡了吧,可你伤成这样她半点不心疼,这种女的要不得。”

彭野说:“我这小伤,不打紧。”

班戈说:“话不能这么说。再怎么也是伤,你看看,她心里……”

“她心里没我,我知道。”彭野打断了他的话。

班戈一时就无言了。

隔了几秒钟,彭野又笑,“我心里也没她,不吃亏。”

班戈说道:“你这是乱来。”

彭野笑着拍拍他的肩,“今天得赶路,下回再来跟你喝酒。”

彭野回到屋里,程迦还坐在小板凳上低头吃面。

彭野拉了板凳坐在桌旁看她,她吃得脸颊微红,额头冒出细汗。

见他来了,程迦抬起头,看四周没人,说:“你帮我吃点。”

彭野低眉看一眼,有点惊讶,程迦居然吃掉了大半碗。

要知道班戈老婆太实在,彭野吃完一碗都撑得慌。

彭野有些好笑,“我吃饱了。你得多吃点。”

程迦有点不耐烦,“这一碗相当于那面馆的两碗。”

彭野说:“吃不完就放着。”

程迦抿着唇不吭气,想了想,有点儿烦躁,又低头开始吃。

彭野淡淡笑了笑,说:“没关系,吃不完就放着。他们不会在意的。”

程迦没抬头。

彭野伸手过去,拿住她手上的筷子,把碗拉过来,说:“给我。”

他吃了几大口,外边传来班戈老婆细碎的脚步声,程迦立即把筷子和碗抢回来,吃掉最后一口。

班戈老婆进来收碗,腼腆地微笑,“吃完啦?”

程迦淡淡道:“嗯。”加了一句,“很好吃。”

班戈老婆看她碗里一根面都不剩,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把碗端走了。

程迦有点痛苦地舔了舔嘴上的油,冷道:“我一整天都不用吃饭了。”

彭野笑一声:“那敢情好,省钱。”

彭野、程迦带满了水,和班戈家的人告别,起程回去。

路上程迦开车,彭野靠在副驾驶上看沙漠。

程迦问:“你不睡会儿觉吗?我开慢点。”

彭野现在没什么心思,说:“等一会儿。”

两人有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彭野说:“照这个速度,晚上十一点多能到站。”

程迦嗯了一声,隔几秒钟后,问:“油够回去吗?”

彭野看一眼油表,“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程迦问。

“保险点再加一百的油。”彭野说。

程迦说:“那就还剩八十六块钱。”

彭野说:“嗯。”

两人说话都挺慢。

程迦打商量:“连续开一天车太累,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回去也行。”

彭野说:“嗯。”

沙漠渐渐远去,越野车走上类似戈壁的滩路,灰沙满地,偶有杂草。

程迦透过车内镜看彭野一眼,他歪着头,靠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窗户开着,荒原上的风吹动他的额发,他睡颜坚硬而又温柔,或许在做一个好梦。

他睡得很沉,一觉睡到下午才隐约有点儿松醒的迹象。

程迦没吵醒他。

下午日头太晒,气温越来越高,程迦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孤零零的加油站,也不知下一个什么时候遇到,程迦加了一百的油,给钱时从彭野裤兜里摸钱,彭野一下就醒了。

程迦把钱递出去,回头看,说:“把你吵醒了。”

彭野揉了揉眼睛,嗓音有些哑,道:“也该醒了。”

程迦问:“睡得好吗?”

彭野慢慢道:“很好。”

程迦瞅着他表情看了一会儿,平静地问:“梦到我了?”

“……”彭野望向窗外,说,“没有。”

“撒谎。”程迦说,“转过头来。”

彭野于是回头看她,眼睛很黑,不起波澜。

程迦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前方,“走了。”

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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