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小僧一边拍手，一边道：</p>
“转得好，转得稳，转得妙，已经三十八圈了。</p>
再转，能不能再快点。</p>
刚好一百圈，停！”</p>
半空中的黑白之书陡然停了下来，却是东倒西晃，嘴里流出哈喇子。</p>
金玉小僧用手一指对面，问道：“现在，阁下有没有头晕？有没有一种呕吐感？”</p>
徐阳腹诽：“转一百圈，还那么快，能不晕吗？我光在这里远远看着都头晕。啧啧。”</p>
黑白之书悬在半空，来回摇摆，像是无根的落叶。</p>
“还真是有些晕，有些恶心。不过，有一点小和尚你说错了，我不是头晕。我没有头的，怎么会头晕？我浑身上下只有一个裂痕，那就是我的嘴。”</p>
金玉小僧提高嗓门，道：</p>
“如来经云，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p>
“阁下如果感觉不舒服，就吐出来！”</p>
“来吧！”</p>
“展示！”</p>
黑白之书哗啦啦扇动，大嘴一张。</p>
咕噜。</p>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它吐了出来。</p>
徐阳定睛看去，那是一截不起眼的黑色枯木。</p>
“这截枯木是？其上有一丝微弱的魂力波动，似曾相识，”徐阳心念急转，眼神一亮，“这分明是九枯前辈的枯荣之术。”</p>
此刻的金玉小僧早已冲了上去。</p>
他展开双臂，揽一怀金光，一下便将那截黑木稳稳抱住。</p>
“九枯师叔祖。”小和尚泪如雨下。</p>
吐出枯木的黑白之书稳当了一些，道：</p>
“刚刚我吐出块木头，果然是不能消化的。我什么时候吞的，怎么记不清了？现在果然舒服了许多。小和尚，算你没有骗我。”</p>
说完，丑陋大嘴飞快地隐在黑白之书中，黑白之书扇动着飘向深处。</p>
金玉小僧及时传音道：</p>
“徐阳好友，快追上去。能否救下其他人，就全靠你了。</p>
九枯师叔祖的本体已经化为一截枯木，这说明他已经被枯荣之法反噬。</p>
眼下，他的命元百不存一，我必须立刻施展救助之法。”</p>
徐阳抬头看了一眼飘向远处的黑白之书，道：“有我徐小仙在，它跑不了。那么九枯前辈，就交给你了。”</p>
金玉小僧一脸郑重道：“好友保重！”</p>
徐阳闻言，心中一软，他似乎知道接下来金玉小僧要做什么，此时此刻却又不能帮他。</p>
“好友保重！”徐阳背后展开一对金雷翅，只是一扇，一声雷鸣，便追出了百丈。</p>
......</p>
金玉小僧望着徐阳飞遁的背影，口中喃喃：“没有什么事儿，是你徐小仙做不到的。”</p>
直到看不到徐阳的背影，金玉小僧才收回目光。</p>
他蹲下身去，用袖口轻轻一拂地面，一团金光闪过，脚下的地面便一尘不染。</p>
他用手仔细擦拭那截黑色枯木的表面，就像是一位母亲给自己的孩子擦脸一般温柔。</p>
之后，他轻轻将黑木放在地上，然后盘膝坐在对面。</p>
“九枯师叔祖，虽然现在的你已经失去五感，不能听见我说话，但我还是要和你说上两句。</p>
记得我三岁那年，初到如来堂作为侍经人。如来堂那帮长老，看我的眼神就和看怪物一样。虽然当时我年纪小，但心里还是清楚的。</p>
那个时候，整个金佛寺只有你把我当成正常人一样看待。你教我学习如来经，更教我做人的道理。</p>
你是我的授业恩师，在我心里更是养教我的父亲。</p>
现在，你的命元百不存一，正是我这个做徒弟的，做儿子的该报答你的时候了。”</p>
念叨完，小和尚伸出右手一根手指，用牙齿划破指尖，催动本命魂元，破损的指尖有淡金色的血液流出。</p>
“我记得您最喜欢听我念如来经，我现在就念给您听。”</p>
“念如来经，行如来事，做如来人，我本如来......”</p>
小和尚一边虔诚念动如来经文，一边以手指为笔，将如来经文一字一字地写在枯木上。</p>
不一会儿，便有百多个金色字迹落在枯木表面，整整齐齐，闪闪发光。</p>
而随着小和尚不断地书写，他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p>
写到五百字的时候，小和尚的嘴角有金色的血迹溢出。</p>
“即便我以度命之术拯救变成枯木的九枯师叔祖，最多也只能做到十倍偿一的水平，而且也不能保证九枯师叔祖能活过来。但我不会放弃。”小和尚心意坚定。</p>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p>
小和尚将三千字的如来经首篇，全部书写在枯木上。</p>
那截枯木像是披了金色的袈裟，金光粼粼。</p>
此刻，小和尚魂力透支到了极限，他的视线变得模糊。</p>
小和尚的脑中闪过往日与大和尚交往的一个温暖片段。</p>
金佛寺。</p>
只有六岁的小和尚去河里抓泥鳅，弄得一身黑泥巴。结果被老和尚拎回来扔进大木桶里洗澡。</p>
老和尚亲手替小和尚擦洗。小和尚怕痒，咯咯笑个不停。</p>
老和尚也不说小和尚抓泥鳅把自己弄脏的事情，一边擦洗，一边口中念道：</p>
“小和尚，洗干净，如来堂里好念经。如来佛祖莲台坐，小和尚念经不出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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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问道：“九枯师叔祖，您念的是什么呀？”</p>
老和尚微微一笑：“是如来经呀。”</p>
小和尚挠头：“如来经，我都倒背如流了。可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一段？”</p>
“你看的如来经在书上，我说的如来经在心里。一个人如果开心，他说出来的话便也是如来经。”</p>
“小和尚也很开心呢。”</p>
......</p>
现实世界。</p>
轰隆隆！</p>
虚空一震。</p>
黑暗的酆都结界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金光钻了进来。</p>
这道金光不偏不倚罩住小和尚的所在。</p>
神奇的是。</p>
金光之下，那截枯木的一角上，钻出一枚黄绿的嫩叶。</p>
“这就是法则之力吗？是九枯师叔祖擅长的生长法则。”</p>
金玉小僧的手指无力地从枯木上滑落。</p>
“小和尚也很开心呢。”</p>
小和尚再没了气力，双眼一闭，扑通一下倒在地上。</p>
这一刻，小和尚悟到了生长法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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