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便是妖，不容于世，你能活到今日，已是占大了便宜，勿再贪恋人间。”他抬袖抹去嘴上的鲜血，极缓慢的踉跄着爬站起来。
凝嫣知道，他不会放过牠。被石头砸的外伤尚可忍耐，被索魂镜所伤的心x却是抽痛得窒息，四肢像被断了脚筋，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只有痛，彻骨的痛。
凝嫣试着催动妖丹，妖丹快速颤了一下，又如死水般沉寂——这个认知让牠的心凉了半截。狐妖没了妖法，与普通牲畜无异。
但小狐坚毅不屈，忍着剧痛，强撑着躯体想立起来……
可四肢无论怎么都使不上力。牠耗尽全力，也仅能勉强让狐爪肉垫着地。难道牠真要命丧于此？
不，牠不想死，更不想魂飞魄散。牠不想见不到李瑶……
激愤的泪水滑落眼角，求生的欲望让牠拼尽一切尝试。狐t膝肘俯地，瘫软的四肢努力的想向前爬动……
满是血痕的小小狐身颤抖着，一点一点的挪动，仿若过了一个纪元之久，体力耗g，却仅挪了半寸。
紫眸望向眼前的一株杂草，明明那么近，可牠却碰触不到。
“呜……”牠想怒吼，一张嘴却是苍白无力的呜哀。
凝嫣不死心的再提妖丹，却发觉它似乎已枯竭，一丝颤动都无。牠现在不仅妖法全失，连逃的能力也没有。这和直接要了牠的命有什么区别！
牠不甘，怨愤，也绝望。难道，妖真的不容于世？
甄玄子亦步亦趋，终于走到铜镜前，想抓起索魂镜，断裂的肋骨随着俯身时的压挤，插入脏腑。他身形一顿，哀嚎一声，索性闭着眼睛，死命捡起铜镜。
若再被照一次，灰飞烟灭！
凝嫣看着他，死亡的恐惧让牠瞪大双瞳，爪子仍顽强的扒动，哪怕再扒也是在原地。泪珠滴滴沾湿紫瞳下的雪白毛发，过往的一切快速回映在脑海。
祖母、母亲、千年的修为、渡雷水火劫时的辛酸、洞府前的蝴蝶兰香……这一切都让牠留恋，可最舍不得的，是李瑶。与她短短几月的相处，却b过了这一生种种。若可有来生，牠也希望是人，与李瑶再在一起。
可是不行了，魂飞魄散，再入不了轮回，没有来世了。没想到街市时那串糖葫芦，那对足镯，那句“你喜欢我么”，竟是永别。
牠好后悔，后悔方才没有向李瑶说出，我也喜欢你……
甄玄子怪异的直起身后，面色已惨白如霜，血汗狰狞，却仍坚持着缓缓举起铜镜——
凝嫣眼睁睁看着他。牠不想死，可死神已b近。
最后一滴泪，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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