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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和教主(2 / 2)

两人围坐在篝火旁,卿绾注视着埋头苦吃的凤无玉,眼神里有着她未曾察觉的温柔,凤无玉可不同,他自小敏感自卑,对来自外界的各种情绪迫使他提醒自己保持警觉,他吞咽的动作渐渐放慢,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时刻。她温情脉脉的眼光让凤无玉有些飘飘然,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被欲火叫嚣着释放,他夹紧了腿间的硬物,生硬道:“你盯着我看,我吃不下去!”

“哦,好。”卿绾点头,转过头来望着篝火发呆。

凤无玉又不高兴了,她就不能挣扎一会儿吗?这么听话干嘛!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最喜欢霸王硬上弓的女人了……他要不要亲自提点一下她呢?想到她发怒的场景,他拿着兔腿的手抖了抖,这还是算了吧,她好像不喜欢强上别人,找个生活自律又严谨的妻主可愁死他的小兄弟了。

其实他也没打算一直关着他不放,等燕王回来之时,再把她送回去,他自始至终所求的只是想成为她名正言顺的夫君而已,他与独立特行、肆意妄为的燕王不同,他需要那个仪式,他的贞洁只能在新婚之夜交给自己所爱的女人,只要他成了她的夫,那么这一生一世她都逃不掉他的手掌心。就算燕王多加阻挠,只要她承认自己,燕王也无可奈何。可她却亲手摧毁了这一切……他不禁苦笑,要是自己是燕王该多好啊……

他对着篝火喃喃道:“如果我说,让你陪我三天,而且你对我必须得向你对燕王那样……我就送你回去……”

“……”

他见她不出声,焦急道:“那两天?”

“……”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神色有些凄惶,仍不死心道:“一天!不能再少了!”

她眼神明净如雪,似要看透他的早已腐朽不堪的内里,她淡淡道:“你觉得我对燕王是什么样?”

他绞尽脑汁的描述着:“你看他的样子缠绵叵测,三千弱水只取瓢饮,而且为了他愿意牺牲一切……”

“你说的那不是我,”她冷冷的打断他的话,“若不是他的一句话,我也不会千里迢迢嫁到西凉,你以为我们是真心相爱吗?他不过是中意我的脸,把我视为他的所有物,我每天被他当个玩物一样囚禁在府中,我的侍女任他责骂,我的行为被他监视,若是你这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你会爱上他吗?”

凤无玉失神的凤眼慢慢恢复清明,眼神灼热却透着一股子坚定的紧紧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不过我也不介意我用对待他的态度对你。”

“别别别别!我刚刚说笑的!”他急忙说道。

卿绾勾勾唇角,淡笑道:“我知道你心底不坏,至少对我不算太坏。”

他耳尖都快红的冒烟了,他扭捏的开口:“我……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

卿绾笑而不语,靠在墙头闭目沉思。

凤无玉暗自欢喜,微眯的凤眼像是淬了毒一般,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看来燕王是强取豪夺才得到了她,不过物极必反,燕王聪明一世,却悟不出这个女人其实是吃软不吃硬的道理,他想用成亲绑住她的心根本是痴心妄想,她根本吃这套,若是执意如此,反倒惹怒了她,到时候只怕想动手除掉自己的不是燕王,而是她了。他有的是时间和她磨一辈子,只要自己放低姿态,耐心的疼宠她,博得她的信任,她这只胖头鱼还会不乖乖上钩吗?他会让她看见他与专制暴戾的燕王不同,他会用他满腔爱意禁锢她,把她圈禁在自己的池中央,毕竟,习惯了舒适温暖的鱼儿,如何还能再回到冰冷黑暗的大海呢?

凤无玉在鸡鸣破晓之前,又赶回了被大火摧毁的住处,如今那里早已一片焦黑狼藉,这地方烧了也好,他对这屋子本就毫无留恋,若不是忙着急于和她成亲,他也不会选在在这样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不过经过昨晚后,他才发现用成亲套住她,不过得到是个空壳子而已,燕王得到了她又能如何,还不是整日疑神疑鬼,恐慌猜忌。他想要的是完完整整的她,还有她那颗铁石心肠的心。

他从院外的老树下挖出一个酒坛,里面藏有那个女人生前偷藏的银两,他年幼离去时不屑带走她的东西,只觉肮脏不堪,不过如今也只能靠它才能送她回去,他不禁冷哼,这个女人生前做的唯一能让他满意的事就是这件了。

凤无玉动作轻盈的回到山下的小屋,卿绾还在闭目沉睡,他正欲走过去唤醒她,她抖抖卷翘的长睫,睁开还是迷离的眼眸,她捂嘴打了一个呵欠,警觉的看着他。

他笑笑,温和说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快起来洗漱一下,我送你回去。”

“你要送我回去?”她似是不信,清澈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你若是不信,那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他板着脸,胸中有股郁结之气,他其实根本不想送她走,好不容易能与她单独相处,却要亲自送她回去,无疑于割他的肉,吸他的血。

卿绾乐不可支,连蹦带跳的窜到他身边,嚷道:“我信我信,咱赶紧走吧!”

他见她眉开眼笑,一扫前几日的阴郁沉闷,心中更是气结,难道她就那么不想跟自己一起吗?

正午时分,卿绾与凤无玉二人在河边抓鱼,还好河水不深,只到腰腹以下,凤无玉捡了一枝略微锋利的树枝当鱼叉,在河里插鱼。卿绾脱下鞋袜在浅水滩附近踩水嬉戏。却未曾注意褐纹花斑的水蟒在墨绿色的河水中潜伏已久,卿绾刚开始只觉得一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缠住了自己的左小腿,她以为是水中的小水蛇,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冰冷无骨的沿着她的腿一直缠缠绕绕、蜿蜒而上,从湖水中冒出了它尖锐的獠牙,卿绾自知缠住自己的是少见的水蟒,她眼前的一幕吓得冷汗直流,却不敢冒然向凤无玉呼救,只得顶着发白的脸色与吐着蛇信的巨蟒深情凝视,它缠的自己越来越紧,卿绾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它勒断了,胸口涨的发疼,它缓缓的旋转而上,蛇身足足有一个成年男子的腰腹那么粗,光滑冰凉的蛇皮滑过自己的锁骨,到达纤弱修长的脖颈,她觉得若是它稍微用劲,自己的脖子指定会段成两截。

就在它缠紧自己之际,卿绾猛然听见皮肉划开的“滋啦”声,箍着自己的水蟒哆嗦了一下,松开了自己潜入水中,卿绾喘着气才发觉凤无玉不知道何时手里拿着一块锋利的岩石,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他也惊惶未定,大气儿也不敢出的看着她。

卿绾涩哑着声音喊道:“笨蛋,快跑。”她话刚一出口,水蟒就“蹭”的窜出湖面,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直直扑向凤无玉,卿绾还未看清,他就被水蟒缠倒在湖中,一人一舌还暗绿色的河水中纠缠厮打,卿绾看不清,又不敢走得太近,只得站在湖边远远观望,湖面汹涌翻滚,时而看见蛇身,时而看见凤无玉的手臂,卿绾紧紧握住微微颤抖的拳头,脸色有说不出的苍白。

过了好一会儿,湖面逐渐漂浮这嫣红的鲜血,逐渐与墨绿的河水融为一体。

凤无玉从岸边一瘸一拐的上岸,卿绾不禁舒了一口气,连忙跑过去扶住他,全身的力气似乎在不停的流逝,她的腿脚有些发软,架着他远离河边后,她似乎再也没有力气强撑,只得拉着他跪坐在地上。

卿绾替他把脸上被水黏在一起的发丝捋到耳后,却触碰到了温热的液体,她哆嗦着手往前一看,竟是他后脑的鲜血,卿绾一窒,呆呆道:“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不过是脑袋不小心磕在湖底的岩石上了,”

他嗓音沙哑,有些微微的颤抖,喘息连连,“我头有些晕,可以睡会儿吗?”

卿绾点点头,抓紧了他的胳膊:“好,我会守着你。”

卿绾撕下干净的里衣给他止血包扎,便安静的坐在一旁等他醒来。

结果凤无玉这一睡,便连着好几日未曾醒过来,卿绾什么法子都用了,又喊又叫,又踢又咬,他就是不肯睁眼,若不是鼻尖还有微弱的呼吸,她都怕以为他已经死了。卿绾只得把他拖回他们刚刚呆过的小屋,每日靠着林中的果实充饥。

她也想过去城镇找大夫为他诊治,可她又实在放心不下他,万一她一走,他醒了找不到自己该怎么办。她双目无神望着屋顶发呆,思绪一转又想到这还是他为她重新修葺的,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这人说他傻倒真傻,那么大的雷雨,还敢冒着生命危险去修屋顶,遇到那条蛇也是奋勇向前,虽然他老是撒娇装嗲,可该爷们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含糊,卿绾抚摸着他细腻的脸颊,这人的皮肤可生的真好,白净剔透还寻不到毛孔。

卿绾伸手在他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上捏了捏,还挺软的嘛,她有些不知所谓的咧嘴傻乐起来。

这时候,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卿绾紧紧抱住凤无玉,目光幽暗的望向门口。

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身形婀娜苗条,白纱下的声调倒是清丽悠扬:“姑娘可是独孤卿绾?”

卿绾蹙眉,冷道:“我说不是会怎样?”

她咯咯笑道:“那就只有杀了姑娘了。”

卿绾抿唇,低声道:“你是何人?”

“我家宫主有请,还望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公主?哪个公主?原星逸?”卿绾不解,莫非是西凉的公主。

她解释道:“我家宫主是翊流宫的宫主。”

卿绾撇撇嘴,不悦道:“我不认识你家宫主,你们有什么事在这说不行吗?何必浪费时间。”

她巧笑道:“我家宫主就在门外。”

“那让她进来,反正我不出去。有本事你们杀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胡闹!生死之事岂可儿戏!”门外又出现了一位白衫女子,她未曾蒙面,年纪不过四十,却容颜甚美,一袭白衫却衬着她飘然若仙。

卿绾警惕的打量着她,嘴硬道:“你想干嘛?”

她轻蔑的瞟了卿绾腿上昏睡的男子,淡淡道:“他掳走你,你还这样护着他?”

“你知道他掳走我,还知道我和他之后发生的其他事吗?如果不知道,就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他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许任何人轻视他。”

那名女子身形一顿,伸手握住凤无玉的手腕,细细诊脉一会,道:“他砸坏了脑子,需要及时救治才行,要不然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卿绾急切道:“你会医术?那你救他可以吗?”

她冷笑:“我可以救他,不过你得跟我走。”

卿绾低头思忖了一会儿,缓缓道:“可以,不过我要等他安然转醒才行。”反正与其待在这等死,还不如搏一把。

白衫女子微微点头。

这是门外传来兵器打斗的碰撞声,蒙面女子低声道:“宫主,魔教教主来了。”

卿绾咬咬牙,那个瘟神怎么出现在此地。白衫女子倒颇为冷静,神定气闲的负手而立,凝望着卿绾的脸出神,目光哀怨叹息,似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她见卿绾担忧的抱紧怀中的男人,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伤害你。”

卿绾疑惑道:“你为何要帮我?”

她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楚寻寒带着一身的血腥戾气,大步踏进土屋,鹰眸紧紧盯着脸上发白的卿绾,冲着她咧嘴微笑,洁白的齿贝仿若尖利的獠牙,紫衫上的深色血迹活像来自地狱索命的恶鬼。

他眼神一转,瞧见卿绾怀里的男子,眼神一暗,阳刚的喉结滚动几下,阴冷道:“小桃儿,过来。”

卿绾抱着凤无玉,对他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

他手中的长剑颤了颤,暗红的血迹滑过剑身繁复的铁纹,剑身淡淡的寒光昭示着此剑凌厉逼人。他直勾勾的盯着她,似是要把她拖入地狱,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卿绾不敢开口,只得求助于一旁的白衫女子,那女子似是感受她期盼的目光,对她安抚一笑,示意她宽心。

女子转头对楚寻寒漠然道:“教主对这女子似是格外关心,不知她是教主何人?”

楚寻寒阴暗的眼神渐渐转暖,生硬的口气也软了几分:“她是我未婚妻。”

不光是女子愣住了,卿绾也傻了,他有病吧这是,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未婚妻,真好玩,他把自己当做未婚妻,可她却跟怀里的男人穿着同款喜服不知道算不算给他带了一顶大大的绿帽,想想就觉得十分快慰。

女子神色莫测的打量着楚寻寒,冷道:“未婚妻?我人老了,记性也差,若我没记错的话,与你楚大教主纠缠不清的玄华派的苏洛韵又是什么关系?我记得当初你为了她可差点被岐山派挑断了手脚筋啊。”

苏洛韵好熟悉的名字,卿绾苦苦思索,灵光一闪,对啊!这不是小说里面女配的名字吗?虽然她对楚寻寒这部分没仔细看,可苏洛韵好像是他的白月光,没错就是青梅竹马的白月光,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最后阴差阳错,造化弄人,一个入了魔教,一个加入了正派,十年后两人重逢,爱火重燃,不过后来两人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她就不得而知了。

楚寻寒冷哼一声,低哑磁性的嗓音溢满危险:“东方宫主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这位姑娘是我的好友的遗孤,况且她根本不认识你,你和君洛韵不清不楚,又要强行带走这位姑娘,我翊流宫向来容不得男人三心二意,哪怕你是魔教教主也不能幸免。”

楚寻寒对她的威胁不闻不问,径直走到卿绾的身边,缓缓蹲下,他凌厉英俊的眉眼映在她的黑眸中,柔声道:“我等会在和你解释君洛韵的事,你不要多想。”

卿绾低声道:“你真的认错人了。”

“呵……”他自嘲的笑笑,“小桃儿,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他那日在青城帮的帮主寿宴结束后,便要去追杀青姬,却偶然瞥见翊流宫的手下不慎掉出一张画像,上面正是他寻找多日的龙桃,他命长星去截杀青姬,为避免打草惊蛇,自己则暗中跟着翊流宫众人,天可怜见,竟然让他找到了她。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被她离弃的怨恨报复和绵绵相思尽数散去,他不愿去多想她为何会穿着大红的喜服,她怀里的男人又是谁,有时候装疯卖傻比杀了她更能令自己接受。

卿绾抿唇低首,不欲和他多说,蓦然间,他突然跪坐在地上,玄铁长剑脱手倒地,他大口粗喘着,额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薄汗,他鹰眸微眯,暴戾阴鸷的目光的扫向一旁冷漠的白衫女子。

卿绾道:“他咋了?”

白纱女子淡淡道:“我一进来就下了我特制的毒药魂断散,无色无味散在空气里,只要动用内力,就会被反噬,全身酸软不得动弹,连说话也不能。”

卿绾一脸嫌恶的看着几欲挣扎的楚寻寒:“那你们还不趁机杀了他?”

楚寻寒听此,不可置信的抬头死死盯着她,脸上青一块白一块,还有些褐色的污渍,和几点淡淡的血痕,发丝凌乱的交缠在脸颊两侧,薄唇微微颤抖,宽阔的肩膀微微低垂,甚是狼狈。反倒平添了一种枭雄末路的凄艳之美。

卿绾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握拳强硬道:“若是不杀了他,等他恢复了武功岂不是连累了我们。”

白衫女子道:“他还不能死,我留着他还有用。”

卿绾一怔,背脊升起一股凉意,只怕这次自己会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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