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唉，当下还不能有大胃口。”</p>
要顾及吴贤几个。</p>
不然联合搞她一家，就麻烦了。</p>
“主公可以暗中谋划此事……”祈善也没准备让沈棠现在就露出锋芒，他顿了顿，又问，“前鲁郡守可有留下子嗣活口？”</p>
“有个女儿，鲁小娘子，我允诺会照拂她，还有一个孙儿，尚在襁褓。”</p>
祈善道：“甚好！”</p>
沈棠猜到祈善说什么，但还是要走个流程问一问，免得让外人以为她这个主公浑身都是心眼儿。开玩笑，她赤诚善良坦率，心似水晶，剔透无暇，哪有心眼？</p>
“什么甚好？”</p>
“前鲁郡守在鲁下郡经营多年，这些年也算兢兢业业，率兵剿匪，维护安宁，在鲁下颇得民心。此次更是为了万千庶民而牺牲，一家英烈，唯余独女幼孙。”</p>
“说具体。”</p>
“借鲁小娘子名声一用。”</p>
引一批鲁下庶民搬去河尹，剩下的留在原地经营重建，只要他们还念着前任郡守的好，主公又仗义收留他的后代……没人比主公更有资格插手鲁下郡了。</p>
庶民的心向着谁，这还用得着说？</p>
即便是三家有意见也不行，这是人家土著庶民的选择。不出意外，他们连找沈棠要赔偿都站不住脚跟，还容易留下个落井下石、贪婪无度的恶名……</p>
沈棠：“……”</p>
虽然她也打过这主意，但顾池不在，无人能替她背黑锅。她只能建议四家轮流值守此地，撇掉自己趁人之危、侵占孤女家财的嫌疑。至于顾池提的建议……</p>
沈棠道：“徐徐图之。”</p>
祈善笑着叉手行礼：“唯。”</p>
二人相视一笑。</p>
凑巧，姜胜来了。</p>
“元良，先登，我给你们介绍介绍。”旧人见新人的场合，少不了她这主公。</p>
祈善在议政厅屋内。</p>
姜胜在议政厅廊下。</p>
二人隔着一道敞开的门对视。</p>
气氛，微妙。</p>
“你们——认识？”沈棠正欲吐出的话被她咽回去，嘴角勾起的笑容逐渐消失。</p>
气氛仿佛盛夏暴风雨来临前那般凝重，二人眼眸对视，深处酝酿着暴雨雷鸣。</p>
不用问，肯定认识。</p>
一看这架势。</p>
沈棠倏忽想起，姜胜曾说几年前跟一个叫“元良”的文心文士结过仇。</p>
或许、可能、大概……</p>
此“元良”即为彼“元良”？</p>
沈棠嘴角抽了抽。</p>
吐槽祈善究竟结了多少仇家？</p>
前有秦礼，后有姜胜。</p>
名字，果真是缺什么补什么。</p>
“你、你们……”</p>
话未说完，二人几乎同时发难。</p>
刷，佩剑出鞘。</p>
雪白剑影间，映出姜胜眼眶血丝。</p>
眼底翻涌着浓浓杀气。</p>
“祈！元！良！”</p>
沈棠：“……”</p>
看着二人招招冲着对方要害而去，沈棠却不是很着急，脚底抹油溜到竹简文书堆后，借此掩体暗中观察。二人是文心文士，只是持剑武斗而不是言灵文斗。</p>
想来有仇也不可能是死仇。</p>
二人皆是衣袂翩翩的儒雅文士，不管肚子里啥颜色，外表俱是人模狗样，打起架来也是赏心悦目。从门内都到门外，从门外斗到门内，又从地上打上房梁。</p>
沈棠看戏吃瓜啃大饼。</p>
偶尔头顶还会掉落木屑瓦片，被她一一躲过，直至打斗动静惊动隔壁办公的褚曜康时。褚曜偏头躲开迎面射来的“暗器”。</p>
愠怒道：“你们这又是闹哪一出？”</p>
不用猜都知道是祈元良仇家。</p>
此前秦礼看祈善，也想拔剑打他的。</p>
他和康时一人拦一个，勉强压下这混乱局面，这事儿传出去多不好听。</p>
姜胜怒道：“褚无晦，放开吾！”</p>
祈善将垂落的发丝捋上去，气息微喘，盛怒道：“放开他，吾还怕你？”</p>
大有康时二人一松开，他们就继续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火气冲得很。</p>
康时只得向沈棠投去求助目光。</p>
现下也只有沈棠能拦住了。</p>
沈棠收到暗示，站出来。</p>
她轻咳出声，借此动静吸引众人注意力：“咳咳咳——元良、先登，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什么矛盾，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大家同僚一场，切莫伤了和气。”</p>
祈善险些吐出一口老血。</p>
同僚一场？？？</p>
自家主公当真是他主公？</p>
祈善有些不确定了，他甚至怀疑是先前七位主公怨气深重，于是来了个沈棠治自己。她也不负众望，专门搜集散落各地的他的仇家？一想到未来要跟姜胜共事……</p>
祈善只觉前途黑暗。</p>
“没什么误会……”</p>
姜胜喘匀了气，咬着后槽牙将佩剑收归剑鞘，表明他的态度，祈善也只得跟着做。褚曜和康时分别立在二人身侧，拉开距离，免得一个不注意，这俩又打起来。</p>
沈棠居主位。</p>
她在肚子里酝酿一番。</p>
“你们何时认识的？”</p>
二人等着对方，谁也不说话。</p>
沈棠又问：“为何结仇？”</p>
“这就要问这位‘恶谋’干了多少损事了，才害得胜被困鲁下多年……”</p>
姜胜皮笑肉不笑。</p>
沈棠于是看向祈善。</p>
好奇这厮为什么要害姜胜当宅男。</p>
祈善哂笑，淡声道：“这分明是你的文士之道作祟，与吾有甚干系！”</p>
沈棠：“……”</p>
她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下了。</p>
果不其然——</p>
祈善颇为头疼：“主公，伱是觉得自己的命比天煞孤星还硬吗？为何想不开！”</p>
天底下拥有正常文士之道的文士何其多，但自家主公是不是有那么点儿特殊本事，总能从他们中间挑出不正常的？？？</p>
沈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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