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民贤颇有深意地看了祖泽润一眼，并没有反驳，但却记住了此人。</p>
在东江镇，毛文龙力挺郭大靖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至于什么第一人、第二人，其实并不重要。</p>
但谁也不想这么说，尽管郭大靖在近几年的突出功绩，确实超越了毛文龙。</p>
何可纲垂下眼帘，对祖泽润这套把戏十分鄙夷。</p>
毛文龙既然全力扶持郭大靖，自然是为后路在作准备，祖大寿、何可纲等人都知道其深意所在。</p>
所以，这般挑拔无济无事，更象是小丑在表演。可见祖泽润之愚蠢，连何可纲都觉得眼红。</p>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心不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p>
祖大寿为家族所累，不仅要顾及到自己，还有那些军中的亲属族人。但何可纲等人则不同，利益与辽镇捆绑得并不紧密。</p>
俗话：良禽择木而栖。辽镇已经为朝廷所猜忌，压制裁撤之心昭然若揭，辽镇将领难免会有各自的想法，要为自己留后路。</p>
有本事、有能耐的，觉得投靠东江镇也不错。说不定能在平辽大战中建功立业，与现在的地位相比，更上一层。</p>
胆小无能的，也不甘心跟着辽镇一起完蛋。投靠建虏和东江镇两相权衡，似乎后者更好一些。</p>
如果东江镇的条件合适，就算是变成老百姓，好歹保住了身家性命，耕种经营，养家湖口，再图兴起也不错嘛。</p>
大难临头各自飞，在朝廷和东江镇的双重压力下，辽镇内部的人心已经不稳。郭大靖料到如此，亲来恩威并施，时机不可谓不好。</p>
船只靠岸，曾经是辽镇的觉华岛，现在已经为东江军所占领，令辽镇众将感慨万千。</p>
但他们无话可说，东江军有大义名分在，奉旨行事。深究起来，辽镇的敷衍拖延，还是要受到责罚的。</p>
郭大靖已经收到了通报，在觉华岛囤粮城等候众人。作为总兵，他的官职最高，也不想做出假惺惺的样子出迎。</p>
对于何可纲等人来说，本来就是拜见，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在路上，眼见东江军将士军容整齐，精神抖擞，各自心中凛然。</p>
“听说东江军将领都没有家丁，应该是前年定下的规矩。”有军官低声议论着，“那岂不是说，我们所看到的，便是东江军的真实样子？”</p>
另一个军官摇头道：“不是很清楚，应该是没钱，养不起家丁吧？”</p>
何可纲沉声道：“他们发军饷用的是自己印的军票，想要多少印多少，自然不虞饷银缺乏，又岂会养不起家丁？”</p>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不养家丁，每个士兵都是精锐，难道不是可怕之处？”</p>
祖泽润撇嘴道：“哪有那么容易？我看这些兵就是精锐，特意派出来撑场面，吓唬人的。东江军象这样的精锐，肯定不多。”</p>
如果不多，这几年能够接连取得胜利？能跨海远征，在遵化将皇太极率领的精锐打得近乎全军覆没？</p>
眼瞅着前面便是囤粮城，何可纲心中腹诽，但也没和祖泽润较真。</p>
进了囤粮城，来到城中军营议事厅，众人终于见到了威名在外的郭大靖。</p>
人的名、树的影，盛名之下无虚士，何可纲等人赶忙上前参见，不敢失礼。</p>
郭大靖起身接见，脸色和熙，也没有倨傲之色，一一与众将认识。</p>
除了知道些何可纲的历史资料外，郭大靖对于这些辽镇将领，都是通过军情部的汇报，有些了解。</p>
对于祖大寿没来，郭大靖并不意外，这个惜命的家伙，肯定不敢轻易涉险。</p>
“祖帅坐镇宁远，未敢擅离，还望郭帅多多海涵。”何可纲落座之后，先把祖大寿未至的理由说了出来。</p>
郭大靖微微颌首，说道：“郭某此来，一是接收觉华水师，二是有要事相商。既然祖帅未来，便请诸位回去给祖帅带话。”</p>
何可纲拱手道：“接到兵部行文，祖帅便让觉华水师加紧准备，尽快前往旅顺报到。可琐事繁杂，耽误了时间，让郭帅辛苦一回，实在是抱歉得很。”</p>
郭大靖呵呵一笑，说道：“接收觉华水师的工作还算顺利，此事便勿须再提，郭某也无见责之意。”</p>
揪住此事没有什么意义，反正已经控制了觉华水师。郭大靖此行，主要是为下一步的行动进行铺垫和准备。</p>
何可纲作为辽镇副将，官职最高，不管是试探，还是谈判，自然以他为主。</p>
把理亏的两件事情解释清楚，何可纲便开口说道：“东江军发展壮大的速度令人惊叹，与建虏的对抗中已经占据优势，不知接下来如何行动？如有需要辽镇配合的地方，辽镇将士必然全力以赴。”</p>
郭大靖微微一笑，也不藏着掖着，更不用委婉，开门见山地说道：“平辽已经看见曙光，正须精诚合作，尽快完成大业，以解君父之忧。”</p>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郭大靖扫视着众将，缓缓说道：“毛帅已上奏朝廷，平辽以三年为期，请调辽镇将士前往盖州助战。”</p>
三年平辽？！</p>
包括何可纲在内的众将都现出震惊之色，互相目视，消化着这个相当劲爆的消息。</p>
朝廷得到毛文龙的保证，应该是全力支持，包括调动辽镇人马。</p>
何可纲沉吟着，有些无奈，不得不站在辽镇的立场，开口问道：“宁远作为关门的唯一屏障，毛帅建议朝廷要弃守吗？”</p>
“弃守倒不至于。”郭大靖笑了笑，说道：“只是建虏已被压制，不太可能长途来攻，且并无利益可得。宁远坚城，又有红夷大炮相助，实是不需数万人马驻守。”</p>
祖泽润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建虏未必不会前来攻打宁远，拔除关门屏障。为以防万一，必须要重兵防守。”</p>
郭大靖看了看祖泽润，说道：“辽镇需三万多人马防守宁远，东江军只需一万。毛帅的奏疏中，已经向朝廷提议，辽镇若无信心，可由东江军接手宁远。”</p>
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压迫感，郭大靖又继续说道：“宁远驻军的粮饷限定为万人，这是朝廷肯定会接受的建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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